桑蓉剛從藥鋪出來,迎麵就撞上個人,還未站穩身形,那人當場大叫出聲:“你眼瞎了?走路不長眼的?就算人多,也要看著點。”

“我剛從店裏出來,連彎都沒拐一個,明明是你自己撞上來的,理當賠不是的人是你,居然還出口傷人。”桑蓉全身火氣也被激起,隨即發覺這人剛才撞她的時候有問題,探手摸向腰間,大喝一聲:“把錢袋給我交出來。”

那人臉色一變,結巴道:“你在說什麼?別胡言亂語血口噴人。”

四周路人見有人當街爭執起來,大有熱鬧可看的樣子,開始指指點點。

那人麵露驚慌,想要趁勢逃離,桑蓉哼了一聲,出手就要教訓他,不料手腕卻被人緊緊攥住。

“你做什麼?”瞪著眼前這個拽著她手的陌生人,桑蓉怒火更炙,“他偷了我的錢袋你看不出來嗎?”

那人分明有著一雙溫潤的眼睛,笑起來也十分的和氣,偏偏說出來的話卻是犀利無比:“就算他偷了姑娘的錢袋,姑娘也不應該出手如此不分輕重。”說著從她緊握的手掌中取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紙藥包,“醫者應該慈悲為懷,而不是動則將毒藥施在普通人身上。”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是大夫?”桑蓉被識破了把戲,反而冷卻下來,挑眉嘲諷道,“本姑娘向來隻懂得用毒害人,最鄙視那些自詡懸壺濟世的偽君子,別拿我跟他們混為一談。”瞥了眼被撞的那人,“這個偷兒偷了我的錢袋,就應該受些教訓,我毒爛他一雙手,讓他以後都不敢為非作歹還算便宜他了。”

那偷兒一聽桑蓉這樣說,嚇得冷汗直流,沒想到招惹上了不得的主,驚惶之下再次想趁機溜走,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擊,膝下一軟,當下便跪倒在桑蓉腳邊。

百裏棠溪看也沒看他,隻是盯著桑蓉,依舊一副十分無害的溫儒模樣:“作奸犯科的人自會由官府收拾,姑娘以武亂法,有失仁德。”

桑蓉翻了翻白眼,暗自抱怨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點背運衰,居然碰上個道德夫子。眼下自己的手腕被控製在他掌中走脫不得,隻得壓抑住心底不斷往上衝的火氣,希望這人的說教能夠結束在她爆發之前,不然做出什麼事情來,她可一點都不負責任。

百裏棠溪見她根本就沒聽,也識趣的並未繼續往下說,轉向那個偷兒:“近日廣陵大牢空蕩蕩的很,裏麵的老鼠蟑螂想必都十分寂寞,未免它們的遭遇太過淒慘,或者應該找個人去陪陪它們安慰一番?”

那人本以為這年輕公子看起來溫雅和善,定不會為難於他,心下抱了絲僥幸,這時方知竟也是個不好相與的主,一聽要將他送交官府,定然少不了挨板子,當下抱拳連聲求饒,急忙將偷來的錢袋雙手奉還。

“求公子饒命,小的再不敢冒犯了。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黃口小兒,求公子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馬——”

桑蓉不耐煩地嗬斥:“姑奶奶家裏還有十幾個如花似玉的男寵要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