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墨瞳轉了轉眸,似在微笑,實際上卻是對桑蓉遞過去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不過是吃頓飯而已,可眼前是什麼狀況——左邊是桑蓉,右邊是何摘星,再過去是寒玉笙,對麵是淩玄戈和沈瀟瀟。
廣陵城太小了嗎?撞來撞去盡是一些熟人。
朝寒玉笙瞥去一眼,她突然有股挫敗的感覺,剛才若不是他答應得太快,她本來有餘地推拒的,都怪這個沒節操的花蝴蝶,看到沈瀟瀟笑顏一綻,立即被迷得七葷八素,想都沒想就應允下來,於是一群各懷心思的人不得不坐在一間屋子裏——吃飯。
鬼才吃得下去!
對著麵前滿滿一桌子的珍饈美味,卻半點食欲也無,誰知始作俑者居然毫無知自覺,時不時往她碗裏夾菜,照顧得殷勤備至,想發難都找不著機會,一向覺得自己的脾氣涵養相當過得去,現在卻在思索用什麼方法才能讓那張笑容滿麵的臉破碎。
當然對情況毫無所察的還有一人,何摘星目光依次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突然說道:“墨姐姐,你的朋友好多啊。”
“是很多。”沐墨瞳表情僵硬,如果僅僅隻是朋友的話,她一定會向佛祖按一日三餐奉香拜祭以表達虔誠的敬意。
“對了,墨姐姐你出來這麼久了,有沒有打算回家?”
“回家?”沐墨瞳一愣,抬頭對上淩玄戈一雙異光閃爍的的鳳眸,仿佛被其中微微迭起的潮汐蠱惑,本欲出口的話頓時如鯁在喉,眼睛眨了眨,反問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你不是逃婚出來的嗎?總不好一直在外麵晃下去吧。”何摘星理所當然的說。
沐墨瞳一口酒嗆在喉嚨裏,低頭咳個不停,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屋子裏刹那安靜下來,一道道目光飛刀一般往她身上紮。
沒有人說話,隻有風動的聲音。
良久,聽見淩玄戈開口,語調無波無瀾,卻莫名的動人心魄:“逃婚?”
“是啊,你們難道不知道嗎?”何摘星奇怪的看著眾人,“墨姐姐被家裏人逼婚嫁給惡霸所以才離家出走的。”
咳嗽的聲音更大了,卻掩蓋不了滿室的寂靜。
比剛才更為窒息的寂靜。
“原來是這樣。”半晌,依舊是淩玄戈率先打破沉默,抬了抬頭,淡淡說了一句。
陽光穿過大敞的窗,落在湛然如冰雪的容顏上,仿佛被融化了,流淌成淺淺的碎金,溫柔地眷戀在眼角眉梢。
風致楚楚,雅潔如仙,亦不為過。
惡霸?
桑蓉同情的在某個疑似惡霸的人臉上掃了一圈,悄悄瞥向已經抬不起頭的閨蜜,頰邊的蝴蝶盈盈閃動,分明意為你沒救了,居然編出這麼沒品的身世背景。
沐墨瞳回以一個生不如死的眼神,天地良心,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桑蓉眉毛一挑,那為什麼會這樣?
你問我我問誰去?
“仙樂樓的特色是滋補養顏的藥膳,這可是別家都沒有的,尤其是這份杏仁蓮花盅,香甜醇濃,清熱解毒,止咳潤肺,你多吃點。”寒玉笙將一個盛滿羹湯的小盞放在她麵前,打斷了和桑蓉私底下的眼神交流,“最近消瘦得厲害,應該好好補一補。”
沐墨瞳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怎麼看都覺得這張笑眯眯的狐狸臉十分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