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東西,是隨著歲月的漸進,淬成永生的毒,一分一毫地浸入骨髓,到後來連自己都遺忘了初衷,如同信仰般,一意孤行的堅持下去。

歎了一會,轉而為她擔憂起來:“墨姐姐被困在這裏,家人不會擔心麼?”

“擔心也沒有辦法。”沐墨瞳幽幽一歎,桑蓉等人一定正在四處尋她吧,而且失蹤的還包括一國之君,恐怕一些人會亂了心思。

在何摘星看來,沐墨瞳被卷入這樣的宿怨何其無辜,有心想幫她脫離困境,卻又沒辦法違逆月相思,麵對她一副黯然愁思的模樣心下未免有些愧疚。雖然她與沐墨瞳相交的時間並不長,也不過是幾麵之緣,但人與人之間便是如此,無來由的會生出一些好感。

另一邊沐墨瞳卻在忖度,相思門占地頗廣,人口眾多,卻沒有一片菜地,而門內衣食住行一應俱全,就連他們給自己準備的衣物都是最時興的款式,由此看來相思門不僅沒有與世隔絕,而且與外界的聯係還相當緊密,至少應該定期有人出去采買物品。

“是不是隻有獲得月門主的首肯,才可以出入相思門?”她轉向何摘星問。

何摘星理所當然的點頭:“是這樣的沒錯,門主不喜歡與外麵的人接觸,所以進出的道路隻有林子後麵一條,而那裏的機關陣法根本沒人破得了。”以前也聽說過有人不顧禁令私自闖陣,結果不是死在陣中就是失手被擒,總之都是不得善終。

“能否請你幫我一個忙。”斟酌了半晌,她說。

何摘星目光遲疑片刻,最終仍是點頭:“能幫的我自然會幫。”畢竟身在相思門,即便與月相思意見相左,也難以撼動多年以來她在自己心底的地位,對於沐墨瞳雖然很想施以援手,也隻能量力而為。

沐墨瞳並不以為忤,能聽到這樣的回答她已經很滿意了:“其實也不是什麼為難人的事,我離家數日毫無音訊,家裏人難免擔心,隻是想托你將這枚玉佩送到我曾經投宿過的客棧,那裏的人與我相熟,看到它自然知曉我平安無事,眼下我也唯有如此讓他們安心了。”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晶瑩圓潤的玉石配飾,那是方若微給她的令牌,被她飾以珠線編成的團錦結,下端垂著縷縷流蘇,看起來就像一塊閨閣小姐身上不可缺少的普通玉佩,實際上卻是方家的信物,憑此即刻便可調動昇州的人馬,這塊令牌桑蓉不會認不出來,出宮之前還被她拿在手裏把玩了好一陣子。

何摘星眉目間一鬆,雖然她不能出去,但是托人稍帶點東西還是可以做到的。每隔幾天,門內就會有人到外麵采買,到時候把這個帶出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墨姐姐放心好了,別的事情做不到,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何摘星接過玉佩,笑語盈盈打下保鏢。

沐墨瞳微帶忐忑的移開視線,看向亭子外麵扶疏凋零的枝椏,眉心有一絲抑鬱。

那雙幹淨的眸子,總會讓人自慚形穢。

仿佛渴望光明而不得的人,麵對明亮的東西,眼睛會泛起輕微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