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年一直到除夕這一天,哥哥們都經常來看我,大哥給我帶來上好的補品,三哥還常常教我寫字,不過自己的便宜爹還沒回來。
高瑉鬆溫潤如玉,他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殷殷的為我布菜,隻要是他空閑下來的時候,都會陪著我吃飯
高瑉楠老成持重,不苟言笑,但是他總是握著我的手極有耐心的教我寫字,讓我覺得被那雙高家特有的琥珀色的眼睛凝望,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在我的記憶中家裏兄長都對自己很疼愛,這個病弱的孩子總是在病榻之上回憶他們寵溺的笑容。
不過我最喜歡高瑉楓呆在自己身邊的,來到這裏這麼久,除去老祖宗和娘親,就這個哥哥讓自己見著比較舒服,二姐太過怯懦,妹妹又太過跋扈,唯有和高瑉楓在一起時才會感到心情暢快,他是個不被世俗束縛的人,總是將我抱進懷中,給我講在軍中的趣事外麵的見聞,逗她開心,來到異世的我第一次在這裏找到了存在的感覺,依戀著他的懷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並非是有多喜愛我的哥哥,隻因他說過:茉兒,看不到外麵的世界不要緊,二哥哥做你的眼睛。隻一句便是刻骨銘心。那是無論我作為雲靖還是高瑉茉都從未有人說過的話。
“茉兒,你又在我懷裏睡著了?”高瑉楓寵溺的刮著我的鼻子,看著像貓一樣窩在自己懷裏的人,第一次有了一種家的感覺,也許下次回家的時候,心裏也會充滿期待吧?
“誰讓二哥你的懷裏這麼舒服呢?’’
“起來了,一會去老祖宗那裏吃飯。“
“不嘛,還有半個時辰,再睡會。“說完,我閉上眼睛。
高瑉楓無奈的看著在懷裏撒嬌的人,這才幾天就變成這樣了,趕緊向蘇青求救。蘇青給了他一個我也沒辦法的眼神,繼續吃他的點心,其實他明白,當他看到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時他就知道,那裏麵的戒備和疏離絕不是幾天就能擦淨的,而對於自己好朋友的了解,也讓他知道,他不會這麼快就接受一個親人,在偌大的世家中,他們就像幹涸的溪水裏相濡以沫的魚,緊靠冰冷的身體麻痹著自己。
高瑉茉又睡了一會,就把青冥叫過來梳洗。
大年的第一項就是祭祖,隻有他們主家才能進祠堂。我看到第一副是高歡的畫像,第二副是高澄的畫像,等看到第三副的時候我呆住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曾祖母對她另眼相待了,後世並沒有蘭陵王高長恭的畫像遺留下來,關於這段曆史也是如詩歌傳說一般的模糊不清,那畫像上湛藍的雙眼,狹長的鳳眸,精巧的鼻子,分明就是我自己的臉,如果我再健康一些在長大一些幾乎就是十成十的像啊,而曾祖母應當對那個人有著極深的眷戀吧,自己不過是個替身而已,想著如此,就再也沒有心情去看接下來的圖畫了,心裏原來對高瑉茉的愧疚轉而成為了深深的悲哀
因為自己的麵龐成為老祖宗對過去的紀念品,因為自己的疾病,忽視了對於母親的愛,身為庶女父親對她不聞不問,這深宅大院中的真真假假讓人無從辨別,想多了隻是徒增傷悲。
接下來的幾天裏都是過年時的應酬,因為我的身體不好,所以除了高瑉楓和小瑜,很少有人到靜宜園來,而我每天也隻是去老祖宗那裏請安然後去陪母親聊天,原本應是平平常常的冬天,可是後來發生的事卻讓這個季節成為我這一生最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