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回 公差訪拿賀重五 凶犯巧遇琉璃河(1 / 2)

話說吳沛、徐忠二公差,自領施大人簽票,訪拿賀重五,在涿州城裏關外,直訪了一天,並無蹤影。吳沛忽然想起一個朋友來,望徐忠說道:"琉璃河,我有個朋友燕柏亭。咱二人何不去訪訪?"言罷直奔琉璃河而來。走不多時,到了琉璃河,進大街,登時來至燕柏亭門首。吳沛邁步上前,用手拍門。看官,這個燕柏亭,是個敗家子,專吃賭飯,愛交朋友。今日邀了幾個人,要擲骰子,聽見門外有人叫,慌忙出來觀看,原來是吳沛,同著一個夥計。柏亭說道:"二位仁兄,怎麼到這裏?有什麼事情?"吳沛說:"一點事情沒有,特到這裏討擾。"說著就叫徐忠與燕柏亭拉了拉手。這燕柏亭是交朋友的人,焉有拉了就放?隨即把二人,邀到飯鋪吃喝。吃畢,燕柏亭說:"二位老弟,咱們上家裏去喝茶吧!今日我邀了個小局兒,無人照應。"吳沛說:"很好,哥哥弄幾吊錢,我們也耍耍。"二人說罷,哈哈大笑。

燕柏亭會了飯錢,三個人邁步,出了飯鋪,來到燕柏亭家門首,彼此謙讓了會子,進去。到了屋內,但見炕上鬧哄哄的,人們喚五叫六,骰子擲的亂響。吳沛、徐忠坐下,局家燕柏亭倒茶。二公差手拿茶杯,瞧著眾人賭鬥輸贏。燕柏亭說:"愚兄今年饑荒的了不得。自從新官上任斷賭,一向未幹這個舊營生。"三人說著話,喝茶已畢。觀瞧眾人,可擲了個熱鬧,推了來,抄了去。燕柏亭望著徐忠、吳沛說:"一點進錢的道兒無有,叫我怎麼過?天是冷了,連一件蓋麵的衣裳也無有。昨日才邀了這幾個人,都是至親厚友;還有外來了一個朋友--聞說,他在攔把行中常混混。每人對捎,都是二十吊擲一局。弄幾串,也好贖幾件衣裳出門。講不起托親賴友,搞這侉點子,先了清帳目,保住債主不上門。"且不說三人正談論閑話,忽聽炕上一人叫:"局家這裏來!"燕柏亭連忙站起,過去說:"怎樣?"那人說:"有錢無錢,我輸盡了。"燕柏亭瞧瞧,說聲:"張四爺,贏了麼?把你這錢,先兌出十吊來。"隻見張四爺意思不肯。燕柏亭說:"不怕,結局的時候,望我要錢就是了。"那人說:"燕大哥,不必借他的,煩人往北門外王六店內,就說我說的:'把錢取來!'再賭不遲。"燕柏亭帶笑開言說:"老叔,何必如此?使著四哥這十吊。都是自己,不是外人,他府上住在涿州東門,算來都是鄉親。"說著話,連忙伸手將錢推給了那人十吊。二人複又下注,重新另擲;局家轉身下炕,眼望吳沛開言說:"老弟辛苦一趟,北門王六合你可不隔手。見了王六,把事說明:就說賀老叔叫你取錢去咧。難道王六還不放心麼?告訴他:我在這裏消閑解悶呢,必須多要個幾吊來。"吳沛聞聽,心中一動,暗說道:"我們奉差事來拿賀重五,正是明月蘆花無處尋。賀老敘這三個字,倒有些緣故,又是本州人,正想找他;等我到王六店內,仔細搜尋,搜尋回來,莫管他是與不是,拿去見州尊,且搪一搪差役。"吳沛想到此處,離了坐,連忙站起身來,望徐忠使個眼色。二公差到了外邊,商議已定,又把燕柏亭叫到外邊,細細問了一遍:果然姓賀,又在涿州本地居住。二人聞聽,滿心歡喜。吳沛說:"待我到王六店內,再打聽打聽,你可千萬別離左右!"徐忠聞聽吳沛之言,口中答應說:"大哥快去快回來,這件事交給我罷。"吳沛出門,竟奔琉璃河北門。來到王六店門口,天色將晚,走進店中。店家王六正在院裏呢,抬頭看見吳沛,開言說:"吳二兄弟麼?到此何事?"吳沛說:"六哥,跟我到屋裏,咱好說話。"王六答應,一同進屋坐下。王六說:"老兄弟,有件麼事來呢?"吳沛說:"有個人叫我來取錢來咧。"王六說:"誰呀?"吳沛:"你們這裏住著的賀老叔啊。"王六說:"怎樣阿?"吳沛說:"他在燕大哥那裏耍錢呢,把拿去的錢輸光了,又叫我給他來拿咧。"店家說:"是了。他這幾吊錢,趕早起晚,全都卸在這裏,他才走咧!"吳沛說:"我瞧那位朋友,很是朋友,他合咱這裏誰家有親?為何常在這裏住著呢?"王六說:"老二,你不認的他麼?他是你們本州裏人,名字叫賀重五。攔把行裏是個想錢的,吃喝嫖賭,無所不幹。不住的常進彰儀門,來回都在咱這裏住,所以我認識他。也不知道他哪裏弄來了幾十吊錢,早晚花盡了,他才安心呢!這話就有十幾天了,還同著一個人,來在我這店裏,住了一夜。第二日早晨,兩個人同著出去,說往西鄉裏探親去。那日不過晌午時候,賀重五自己回來,我向他那一個人呢!他說在親戚家住下了。"吳沛連忙追問:"那人有多大年紀呀?"王六說:"不過二十多歲。"吳沛點頭也不問了。說:"六哥,他這裏還有多少錢哪?給他拿了去罷!"王六說:"還有十幾吊。他還該我的店錢呢,先給他拿個七八吊去罷!"吳沛說:"就是罷!"就勢合王六要了個錢搭子,裝上了京錢八吊,告辭王六,扛著錢出了店,直撲燕柏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