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竇耳墩因天霸問他這仇人的姓名,當下便道:"尊駕有所不知,這人雖非血海冤仇,也算仇深似海。隻因當日有個黃三太那老兒。。"天霸聽他說了一句,便變色問道:"黃老英雄怎樣?"竇耳墩道:"那老兒俺與他向無仇隙,他做他的鏢客,俺做俺的買賣。這日因打擂台,他將俺三次打敗,因此俺的名望被他敗了!"天霸道:"據寨主所說,到底他老人家算得是個老英雄,天下聞名了。寨主既被他老人家打敗,就該自悔,才是道理。為何要出這等毒計,前去害他?"竇耳墩道:"你這話說得太不近情了。你可知道誰不要名?誰不要臉?那老兒雖有了聲名,俺家可不能名聞天下;不但如此,而且被江湖上朋友恥笑。你道這仇恨可深不深麼?俺家久思報複,恨未得便。現在將禦馬盜來,移害他一家性命,才出俺心頭之恨呢!"天霸道:"寨主爺!俺且問你一人,現在那總漕施大人,此人究竟如何麼?"竇耳墩道:"那施不全俺家亦久聞他的大名了。"天霸道:"這施大人還算是清官麼?"竇耳墩道:"他要算是大大的一位清官。"天霸道:"還是清官好?還是贓官好?"耳墩道:"自然清官好,哪有贓官好的?"天霸道:"你既知道清官好,你怎麼不怕清官呢?"竇耳墩道:"俺又不去惹他,為什麼要怕他呢?"天霸道:"你雖不去惹他,就是你移害於人的惡計,若被施大人知道了,也不能輕恕於你。就便施大人不知道,難保黃老英雄不去他老人家那裏申訴?既到他老人家那裏申訴,這要經他老人家訊問,也不怕你不招出實在口供來。那時雖要移害於人,恐怕未必能夠。"竇耳墩道:"就便施不全知道,或是黃三太那老兒去告,不必說施不全沒處尋俺;即使將俺尋到了,隻須俺咬定牙關,硬栽那老兒主使,施不全又能奈我何?"天霸道:"據你所說,施大人死也不怕的。你可知道黃三太老英雄早已去世麼?"竇耳墩道:"那老兒死了?"天霸道:"他老人家去世了。但是他老人家雖然去世,卻有個兒子,現在要算得是國家的棟梁,施大人心腹。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畏,四海聞名--一個大大英雄黃天霸麼?"竇耳墩道:"原來那老兒已死,可是便宜了他。若說他的兒子,也不過是個無名小輩,未必有什麼能為,你不必說他的兒子如此的厲害。"此時天霸正是怒不可遏,兔不得大聲說道:"你說他兒子是無名小輩,你可曾會過這黃天霸麼?"竇耳墩道:"俺雖不曾會過,料想也甚平常。"天霸道:"你要會他麼?"竇耳墩道:"俺又何必會此小輩?"天霸此時實捺之不住,因大聲喝道:"竇耳墩!你這老兒坐穩了。你可認得漕標副將,遇缺升補總兵官,咱老爺黃天霸麼?"竇耳墩一聞此言,大驚失色,因也怒道:"黃天霸!你這小子,休得口出大言,須知俺爺爺不是好惹的。"天霸道:"俺老爺哪管你好惹不好惹,隻要你將禦馬速速獻出,俺老爺與你萬事甘休;若再有半字含糊,可莫怪咱老爺有些對不起你。"竇耳墩道:"天霸,你休得猖狂,你可知道俺的雙鉤厲害麼?"天霸道:"咱也不管你雙鉤單鉤,隻要將禦馬火速送出,咱爺爺或可看你的薄麵,不加罪於你;若再自恃武藝,難道你有鉤,咱老爺沒有刀麼?"竇耳墩道:"天霸!俺家也不與你辯此口角。爾若贏得俺的雙鉤,再將禦馬複盜出去,俺家便從此撒手,永不再做此等買賣。隻恐你徒有虛名,贏不得俺爺爺的雙鉤,盜不出禦馬,那就是一個沒用的小子了。俺也不與你計較,爾可再叫別人前來會我,爾不必再到俺大寨了!"天霸道:"咱若贏不得雙鉤,盜不出那禦馬,咱也不算是個赫赫有名的黃天霸。但是咱今日手無寸鐵,不便與你爭論,明日吾來擒你便了。"竇耳墩道:"既如此說,君子一言,快馬難追。"天霸道:"明日定來會你便了。"黃天霸說罷即辭出,獨自下得山來,當即趕回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