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吟罷,哈哈笑道:"好個美人偏在老僧家!老先生之言,有意乎?是無意乎?然以某視之,當為老先生暫易一字,便成雙絕了。"黃宜伯道:"當易何字?不妨賜教。"施公道:"如是易來,未免過於作謔,然謂之打油詩,亦無不可。其老字不如易一小字,豈不即景雙關嗎?在老先生以為何如?"黃宜伯、吳幼山齊聲笑道:"這一字改得真正趣絕,我兩人要拜你為師了。"施公道:"即景生情,文人遊戲筆墨,大都如此。但和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謂為絕無美人,亦可謂為真有美人,亦無不可。若在這個美人,非真正美人,某亦不敢如此失言了。"一麵說,一麵偷看無量,但見他神色頓改,局促不安。施公看罷,更料到九分了,故意又要吳幼山的詩看。吳幼山也就取了出來。施公看了一遍,也不過平常詩,無甚新聲,便讚了兩句,擺在一旁。又向無量索觀,無量不得已,也取出來。施公接過手中一看,隻見上麵寫:聞到梅花處處開,騷人鎮日費徘徊;暗香疏影知何處,踏遍山隈與水隈。
施公看罷,一麵讚好,一麵又暗暗諷道:"但須和尚費點心,各處打聽打聽,便得暗香疏影的所在。然以某看來,這暗香疏影,雖綺閣畫樓之畔,蓬門板屋之家,亦多有之;不必盡在山隈、水隈,要在和尚尋找得法耳。"這兩句話說罷,施公又暗暗偷看無量的情形。不知無量說出什麼話來,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