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馬邑西郊的郡兵軍營,占地麵積極廣,以幾個院落組成的主建築群為中心,營帳連綿,旌旗飄舞,營帳十個為一組,每組間均留下可供八馬並驅的走道,營帳的外圍是大片的空地,設有騎射場、練武場、校場等以供郡兵練習騎射、武藝,營陣的場地。
自大陳建國以來,地方官員大多數情況下由太守自行任命,大楚雖然把五品以上的地方官員的任命權收歸了朝廷,但此刻科舉剛開沒多久,朝廷無法直接收攏到足夠的人才,所以官員的委任政策在實際執行過程中和前朝區別不大,地方官員在大多數情況下還是由太守舉薦,朝廷的任命不過是走了一個過場。
所以,虞世文的一句話,算是代表了馬邑郡上下百名官員的意見,石破天就是成了管轄三百郡兵的一個校尉,雖然這個官不大,可作為平民子弟擔任這樣的職務,完全可以讓那些同樣出身的郡兵,點燃了心中建功立業的希望。
石破天提了校尉,作為六品武官,自然有單獨住所,幸運的是,六品以上的武官不用住在帳篷,在軍營中心的院落裏有自己單獨的房間。
在軍隊裏要想有威望,靠得是本事和人脈,本事無外乎騎射,馬邑是邊防重地,因為經常與西戎人交戰,騎射是戰場上保命的武藝,故此對郡兵的要求都很高,而人脈則是需要靠著錢財去打點,這兩樣的重要性,軍人出身的石破天心裏很明白,在述職後最要緊的是疏通關係,拉攏人脈,部下要請客喝酒,同僚要錢財打點,上司要有遏進之禮,一些必要的小玩意必須購置,可哪裏有時間買啊?五百兩銀兩也不知道夠花銷不?正在他發愁的時候,卻有人雪中送炭。
“石校尉,這些是我家小姐的一點心意。”衛然是遼東人氏,性子有些急,還沒等把地上兩塗紅漆的大箱子打開,就大聲嚷嚷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秀兒小姐是什麼意思?”望著箱子裏那盈庭的彩氣,石破天有些發呆,這姑娘家怎麼把嫁妝搬了過來,難道?他腦子裏都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我家小姐說了,石校尉新官上任,需要錢財打點,這些財物雖然俗氣了點,但軍爺們喜歡,而這些錦緞呢,就留著給石校尉置辦新衣,穿得體麵了,也就免得被人狗眼看人低……”巫仁指點著箱子裏的物品,哪裏需要送人?哪些要留著自己用?說的吐沫橫飛,頭頭是道,仿佛這些東西已經屬於了石破天。
“這可不行,怎能白白讓你家小姐破費?還是搬回去吧!”所謂無功不受祿,石破天可不想白沾這個便宜,箱子裏的東西實在太貴重,足夠值千兩白銀,即使郡守千金,一下拿出這麼多錢財來,也得多年慢慢積累。
“石校尉,我家小姐說了,你救了她的性命,這些錢財不足以表達謝意,倘若覺得還不夠,她那裏還可以湊點。”巫仁心思靈活,嘴皮子功夫又不錯,一轉念頭,就想到了說辭,至於虞秀兒到底說沒說過這話?他相信石破天也不會跟虞小姐當麵對質。
“不是那個意思,虞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些東西太過貴重,我不能收。”石破天連連擺手,救虞小姐性命那是順路買賣,也沒想到讓對方報恩。
“石校尉,你可一定得收下,出門的時候,小姐對我們哥倆下了死令,要是完不成,可是沒臉回去交差啊!”
石破天從衛然的聲音裏聽得出來,他說的是實情,心裏有些感動,在這時巫仁從身後拿過一個長條包裹,雙手抱著擺在他身前。
“這是什麼?”石破天有些不解。
“石校尉,這是我家小姐特意送給你的禮物,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巫仁的聲音有些玩味,勾起了石破天的好奇心,他小心翼翼的解開包裹上的絨繩,又展開了厚厚的一層葛布,兩重毛氈,入眼是一根黑漆漆的長棍,他雙手把長棍提了起來,然後輕輕抖落纏在棍棒頂端的羊毛,一根丈二有餘,黑杆銀鋒的鐵槍橫在三人麵前。
“好一杆槍!”石破天脫口讚道,伸手在槍柄上摸了摸,手掌傳來的感覺溫潤如玉,他即便不懂辨別古代兵器,也從槍杆的溫潤色澤上,看出來此物並非凡品。
“這把槍叫做飛龍槍,可是足足製作了三年。”巫仁解說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羨慕,顯然也對此物極為鍾愛。
石破天反手一握,從柄端傳來的紋理極為順手,不由問道:“這是用什麼製成的?怎麼要製作三年時間?”
“這把飛龍槍的造價還極高,非大世家很難有能力製作,槍杆取自上等韌木的主幹,剝成粗細均勻的蔑,膠合而成……”巫仁似乎對武器極有研究,說起來滔滔不絕,據他講,做槍杆的韌木以做弓用的拓木為主,以桑、柞、騰為輔,把細蔑用油反複浸泡。泡得不再變形和開裂了,方才完成了第一步。這個過程耗時將近一年,一年以後,,將蔑條取出,蔭涼處風幹數月。然後用上等的膠漆膠合為一把粗丈八長的槍杆,外層再纏繞麻繩。待麻繩幹透,塗以生漆,裹以葛布,幹一層裹一層,然後去其首尾,截短到丈二左右。前裝精鋼槍頭,後安紅銅槍纂。不斷調整,這才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