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難受地抹了抹眼睛問:“也不能說話嗎?”
“一進醫院就沒開過口,反應也沒有怎麼說話?”
“也許聽得見。”
這時,希希撥開媽媽湊過去深情地喊了聲:“爺爺,你醒醒!”
淩中興的眼簾微微抽搐了下睜開眼睛,遲鈍的向四處尋覓著熟悉的聲音,張開嘴仿佛想說什麼,又沒有聲音,沈星將兒子推近道:“爸,希希在這,在這。”
希希撲向他,不停的喊著爺爺,淩中興抬手要去抱他,手無法到達,顫抖的舉著,周圍頓時一陣騷動,這說明淩中興此時是完全有意識的,而且認得出人。
沈星握住他的手,慢慢引導他去觸摸希希,淩中興的目光轉向沈星,艱難的指指希希,又指指自己,重複了好幾次,病床邊所有人都驚訝的望著,不知道淩中興的動作是什麼意思。
沈星遲疑了片刻終於明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淩中興內心深藏的疑團渴望解開,她決定成全一個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老人,反正他也說不出話,讓他知道也不會泄露秘密,便推開兒子湊到淩中興的耳邊,幾乎是用氣聲輕輕道出了埋藏在心底十六年的話:“希希是您的親生兒子,千真萬確!”
沒有人聽清楚沈星在說些什麼,正麵麵相覷,突然,淩中興“呃”的一聲,身體奇跡般的彈起,雙臂有力的伸向希希,眼裏閃爍出希望的光芒,喊道:“希希,我的兒子!”
淩中興突然開口,令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霎時,淩亦飛感覺到自己的尊嚴蕩然無存,臉漲得通通紅,狠不得立刻鑽到床底下。
淩中興擁抱的動作僵持了幾秒鍾後轟然倒下,沉重的合上眼睛,兩行淚水沿著臉頰緩緩的流下。
希希驚諤的望著母親,自己怎麼成爺爺的兒子了,沈星顧不得這些,衝出病房歇斯底裏般的呼叫:“醫生,醫生!”
幾名醫生和護士趕到,病床上方的生命監視器顯示,淩中興的心律已呈現一條平靜的直線,接著屏幕上各類數據都已歸零。一位年長的醫生沉著的翻了翻他的眼睛,對身邊的護士搖搖頭,遺憾的向大家宣布:“抱歉,我們盡力了,請節哀!”
頓時,鴉雀無聲的病房哭天慟地,猶如突來的暴風驟雨。
兩名停屍房的人推著一輛擔架車進來,將筆直的淩中興抬上,一條白布無情的覆蓋在他的身上,迅速被推走,回過神的希希沿路追出去撲向擔架車,撕心裂肺的呼喚著:“爸……爸,您聽我喊您一聲再走啊……”
沈星衝過去拚命拉住兒子勸道:“他已經走了,聽不見了!”
此時,走廊上方一縷似有似無的青煙在盤旋,人們知道,那是淩中興的靈魂不肯離去。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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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中興被牛頭馬麵帶過一條彼岸花盛開的黃泉路,來到忘川河,旁邊有一塊刻著“早登彼岸”四個大字的三生石,周圍布滿了鮮紅如血的字跡。有個聲音提示他,你可以在石頭上刻下你今生最愛的人,以及你來世想等待的人的名字,來生你若再次過橋時,可以在三生石上找到你的前世和今生,還有你最愛的人的名字。
淩中興毫不猶豫的刻上了兩個字:“沈星”。
他刻完後,喝下一碗用忘川水熬成的孟婆湯,然後過河,什麼也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