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齊白石、華君武、周翼南畫鼠(1 / 2)

幽默與諷刺是童趣世界中一片特殊的天地,兒童與成人都樂於徜徉其間。

鼠是一種讓人生厭的動物,鼠在畫家的筆下常常被寄予某種象征的含義,既充滿童趣,又讓人回味無窮。

據資料記載,在北宋時期,卷軸畫畫科已細分為十門,畜獸門裏無人畫鼠。直到明代,畫史上出現了第一位畫鼠高手,這就是明宣宗朱瞻基。朱瞻基(1399-1435)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曾孫,1426年登基。他喜愛繪畫,尤其喜愛畫鼠,他所畫的《苦瓜鼠圖》開畫鼠之先河,與同時代的《鼠石荔圖》、《鼠荔圖》被認為是鼠畫的珍品。他之喜愛畫鼠是有緣由的,由於他長期沒有兒女,而鼠與瓜在民間被喻為“多子”,又分別象征著人丁和財富,故瓜與鼠,鼠與荔(利)常配在一起,祈祝多多得子、早早富足。在他以後,清初“四僧”之一八大山人和清末海派名家虛穀、趙之謙、任預等都以畫鼠為樂事,各顯其才。如果說,明清時代的鼠畫多采用求子納吉的象征內容,那麼,齊白石、華君武等現當代畫家筆下的鼠便有著更為豐富的社會含義。

齊白石喜歡畫鼠。20世紀90年代香港著名文史作家周簡段老先生在北京出版了一部題為《神州軼聞錄?民俗篇》的著作,裏麵有一篇《老鼠入年畫》的小文,記述了作者舊時寓居北平時,齊白石送他一幅老人畫的《鼠子鬧書齋圖》的經過,非常有意思。周簡段是老北京,青少年時代在北京讀書和生活,對老北京的名人軼事、名勝古跡、文史掌故、風俗民情十分熟悉。20世紀50年代以後,周先生定居海外。自1980年1月起,開始在香港報刊上發表專欄文章,每日一篇,約千字左右。到20世紀80年末在香港南粵出版社出專書,在華文世界影響甚廣。現把周先生有關齊白石畫鼠的見聞引錄如下:

昔日餘寓居北平時,曾於西城跨車胡同齊宅得白石老人所畫《鼠子鬧書齋圖》一幅,其所題詞為:“吾友直支翁常畫梅花百幅不厭(直支鼠叫聲;鼠足爪印紙上狀似梅花――周注),吾畫《鼠子鬧書齋圖》不數幅不願再為也。辛未冬白石齊璜並題。”之後,又在友人家見齊白石老人所繪之《鼠輩傾燈圖》,並題詩為:

肆暴傾燈我欲愁,寒門能有幾錢油;從茲抱頭捫床睡,誰與紙田護紙頭。

詩後題字為“一日畫《鼠輩傾燈圖》二幅,此詩亦書第二回。白石山翁”。足見畫家對“直支翁”的態度是鮮明的。

湖南聶鑫森所提供的有關齊白石畫鼠的資料也很有趣。據說,20世紀30年代,齊白石“畫了一幅《鼠子啃書圖》。一盞油燈,火焰微微,兩隻老鼠正在拚命啃咬一疊線裝書,另一隻鼠正朝書奔來,形神俱備,畫家自視為得意之作。不幸的是這幅作品為一隻更大的鼠――他的一位同鄉悄然‘袖’去。畫家不得不重作二幅,並題上款識:‘一日畫鼠子啃書圖,為同鄉人背餘袖去。餘自頗喜之,遂取紙追摹二幅,此第二幅也。時居故都西城太平橋外,白石山翁齊璜並記’”。據聶氏介紹,齊白石初從湘潭入京時,以賣畫為業,因時人不賞,度日為艱,世道黑暗,民不聊生,常借筆墨予以傾瀉。他曾畫過一幅《小鼠翻燈》,一小鼠立於油燈下,抬頭望著盛油的小鐵盞。畫上有詩雲:“昨夜床前點燈早,待我解衣來睡倒。寒門隻打一錢油,那能供得鼠子飽。何時乞得貓兒來,油盡燈枯天不曉。”白石翁還畫過一幅老鼠,作奔跑狀。題款如下:“汝足不長,偏能快行。目光不遠,前頭路須看分明。”

1996年鼠年時,2月19日《人民日報?海外版》發表了齊白石的一幅題為《自稱》的畫(據聶氏說這是白石老人40年代末50年代初的作品),畫麵的上部,橫一老式長杆秤,一端垂著一個大而沉重的鐵秤坨,另一端係一大鐵秤鉤,一隻肥大的鼠雙爪緊緊攀爬在秤鉤上,正神氣活現地自稱自呢!聯係到華君武也畫過一幅《老鼠上秤台――自稱》的漫畫(詳後),可以看出,民間有關鼠的成語、歇後語和童謠,如小老鼠偷油吃,老鼠上秤台――自稱,小老鼠上燈台等等,是齊白石、華君武這些大師級畫家喜愛的題材。

上麵介紹的齊白石的幾幅鼠畫都是作者在建國前的作品,現實生活中的鼠害,人世間的鼠態鼠跡鼠輩,激使白石老人把滿腔的憤恨與積鬱傾注於筆端,憂憤而又不乏幽默。把鼠鬧書齋說成直支翁之常畫梅花百圖,一種無奈與幽默之情躍然紙上。

在農曆丙子鼠年來臨之際,80高齡的漫畫大師華君武,曾應大連郵票公司之約,畫了三幅有關鼠的新作:《偷油吃下不來》、《新老鼠娶親圖》、《老鼠上秤台》,連同過去發表過的《老鼠吹牛》、《老鼠寫匿名信》、《跳湯比賽》三幅舊作,合為一組,由郵票公司製成六枚特種封,於鼠年發行。《文藝報》於鼠年春節發表了這六幅精彩的漫畫,讓我們在愉快欣賞的同時,對鼠的童趣世界和象征含義有了更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