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來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又一次完完全全地體會到.
如果說芷沄的拒絕使我的世界臨近崩潰,那幺,雨祈的病,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感覺.
比茫然更茫然,比空洞更空洞,比驚恐更驚恐,比絕望更絕望.
一夕之間,我所認識的世界好象都變了,我所留戀的,我所關心的,都變了.
很沮喪,很痛苦,很厭倦.不知道我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似乎所有的事情隻要跟我扯上就沒有好結果.
沒有目的,沒有陪伴,我還為什麼活著呢?為了活著而活著嗎?
有種想乘風而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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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好清脆的一聲響,弄得醫院裏的人都則目而看.
“你為什麼不死,你為什麼還要活在這世上繼續害人?”婦人瘋了似的用力揮動雙手拍打,抬起雙腳踢.
婦人五十多歲,可是頭發已花白,臉上已是遍布皺紋,恍若七八十的老人.她的發絲淩亂,雙眼赤紅,濃眉直豎.
她,就是祈泯與祈雨的母親.一位經曆過喪女之痛的母親.
歲月,帶走了她的春青,卻不能帶走她的痛苦,她的心,還鎖在四年前的那個夜晚,沒有走出來.
一雙可愛的女兒,一個,正在豆宛年華,就悵然長辭,另一個,正處花樣青春,卻是一臉灰白地躺在了病床上.
世界,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上天,為什麼這幺殘忍?
在賜予了她一雙女兒之後,又殘忍地剝奪了她們的生命與健康.
小小的一個人兒呀,從懷胎十月起,耗去了她多少的心血與淚水,才能平平安安地拉扯長大,僅僅因為天生的弱體,僅僅因為家族遺傳的心髒病,僅僅因為眼前的這一男人,就....
她恨,她好恨啊!
韓淩鎧像根木頭似的,一動都不動地站著,任由她打.蒼白的臉上印著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幾道被婦人尖細的指甲刮出來的血痕,正隱隱冒出血絲.
痛得麻木了,這顆心.
不遠處正在和醫生說話的中年男子趕緊奔了過來:“孩子她媽,你這是在做什麼呀?”雙手環抱住激動的婦人,將她扯離.
櫃台處的護士看場麵混亂,也趕緊過來幫忙.
“姓韓的,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淒厲的叫聲,漸漸地變尖銳,變大聲,像漫漫潮水一樣將他淹沒,使他窒息.
還記得,祈泯死的那一年,在醫院通宵守候的那一夜,也是上演著同樣的一幕.
瘋狂的叫罵,紛飛的拳腳,蒼白的麵容,赤紅的雙目,仇恨的眼神,成為他多年來的夢魘.
怎麼會忘呢?怎麼能忘呢?即使過了這幺久,仍然是無法忘懷.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直接地麵對生與死.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死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