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的故鄉
新年已經來臨
詩人的記憶寥寥無幾
這一年，沒有聽到幾個朋友的喊聲
漂泊了一年，我夢回故裏
老屋啊，你是那樣的冷冷清清
一腳踏進黃色的土地
沒有人呼喚，也不知道該與誰共慶
更沒有人分享我心中的憂鬱和歡欣
風吹雨打後的木屋呀，搖搖欲墜
好似一隻斷了繩索的風箏
閉著眼睛，孤零零地在風中飄來飄去
這裏有很多熟人
但個個與我陌生
認識我的，早已忘得一幹二淨
唯有我的祖屋
還有堆堆厚灰與層層路塵
與我熱情地親昵
我心憂鬱
但生活卻在沸騰
一張張年青的、年老的臉膛
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立正，不知道應該向誰鞠躬、敬禮
在別人的眼裏，我是流浪者
是一個找不到落腳點的窮酸詩人
這一夜
思潮在我的腦海裏激蕩
反複地問著自己
難道這——就是我的故鄉？
莫非真的，是大夢一場？
一聲淒厲地鳥叫
來自遙遠
來自傳說有鬼的地方
這就是我！
一個離鄉多年，被村子遺棄的遊子
曾是這個村子裏的成員
這個村莊，不是很富有
但，最終將會出名
一個貧賤、低微且胡鬧的貧窮詩人
曾在這裏出生
在不遠的地方
低矮的農舍點燃心的光亮
睡在黃土地裏的老母親
新沐彈冠，柔聲細語
“快醒吧，孩子！
你心中有什麼憤憤不平？”
這是新的年代，新年的第一天
凋謝的歌聲，把故鄉當作詩歌的母親
啊，貧困的詩人！
荒唐可笑到了巔峰
深陷的臉頰上，已經浮起簇簇紅暈
在自己的故鄉裏，像一個外賓
可親的民家話，我也覺得生疏
今晚的村民，像赴教堂一樣聚會
粗言俚語，透露先輩的睿智與諧趣的天性
討論著自己的生活、孩子們的問題
濕漉漉的霞光
撒滿灰色的原野
棵棵馬桑樹兒把腳伸進溝壑裏
排列成行
無月的今夜，鄉人沒有睡意
皺眉蹙眉，把過去的一年來回憶
村子裏的青年
從山上奔來
拉響手中的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