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黃小北相信大叔一定會回來看他的。
第一年電話很頻繁,大叔說自己在那邊很好,就是少了黃小北立功的機會少了一些,但你放心,過年大叔肯定回來看你。
可卻什麼也沒等到。
第二年電話少了一些,大叔好像又升官了,工作比去年還要忙碌。
第三年,隻有兩通電話。
等到了第四年之後,便是連電話也沒有了,徹底斷絕了音信。
哪怕是黃小北給他打過去,也是空號。
放下手中滴滴的電話,黃小北並沒有多少傷感,隻是瞥了瞥嘴,“就知道是這樣。”
挺正常的,跟我非親非故的,也不可能做那麼多。
從此之後黃小北沒有再主動找過警察大叔,大叔也沒有在出現。
久而久之,黃小北就忘記了這位出現在自己童年生活中的警察大叔,偶爾想起,也是一笑了之。
可幾年前,黃小北老爸病死的時候,黃小北意外的收到了一筆十萬塊錢的彙款,錢來的非常意外,幾乎是從天而降,彙款人上麵也是空白。
不管黃小北怎麼查詢這個古怪的賬戶信息,都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賬號是緬甸的。
而過了沒多久,黃小北又收到了一筆彙款,這次少了點就兩萬塊錢,那時候正巧也是他高考落榜的時候,不過這次彙款人在上麵寫了一句話。
“讓你小子好好學習吧。”
看著彙款單上的話,黃小北愣了很久。
握著手中的彙款單,黃小北心緒不定。
他不願意往警察大叔的身上聯想,因為這是不可能的。
那麼多年沒見過麵了,而且頭三年還有電話,後幾年連個電話都沒有了,大叔隻怕早就忘了自己,即便大叔真的知道老爸病死,他也沒必要這麼做。
即便不願聯想,那句熟悉的話,還是讓他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了童年時的警察大叔。
可,可都這麼多年不見了,大叔估計都結婚了,怎麼可能還記著他這個若有若無的家夥。
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都是對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嗬嗬,不可能是他的。
黃小北當時苦笑一聲,不願再去想。
好的,最值得一提的事情發生了。
當黃小北被梵卓學校招走,出國留學時,黃小北接到了那個奇怪賬號最後一筆彙款。
三萬塊錢,這次,彙款人上麵隻寫了四個字。
“我放心了。”
前前後後自己收到了整整十五萬,黃小北就算是傻子也該猜出點什麼了,可他仍舊是那般,總覺得大叔已經忘了他,這筆錢說不定是哪個大富豪,看他太慘才發善心給他的。
黃小北表示,這筆錢他遲早都會還的,就是,就是不知道該還給誰。
要給大叔嗎?可,可應該不是他吧,都過去了這麼多年,我都忘了他,他還會記得我嗎?
依稀間,似乎能聽到大叔無奈的笑聲。
你以為他忘了你,可他卻一直都在背後默默地關注著你。
——————————小劇場。
“哎臭小子,知道大叔小時候是在哪兒長大的嗎?”
黃小北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手裏的冰激淩,極為敷衍道:“還能在哪兒,在家唄。”
“嗬嗬,對了一半,大叔十歲以前是在家裏長大的,十歲以後就是在福利院了。”
“那你為什麼十歲以後不回家住啊?你爸爸和你媽媽都愛打你嗎?”
“嗬。怎麼說呢,你叔我的經曆就比較像港片裏的那樣,我爸我媽大概都是屬於港片裏那種被人家犯罪分子報複,然後滅掉全家的人。”
“恩,大叔當年運氣不錯,在外麵玩,回家之後沒看見黑社會,就看見倆具屍體,嗬嗬,嚇得我進了福利院一年後才會重新說話。”
“知道大叔為什麼即要當警察,而且還不結婚生子吧,實在是不想走我親爹那條老路,哎,以後可不準在說我是長得醜才找不到媳婦。”
看著麵前笑得很溫和的大叔,黃小北低下了頭,輕輕的“哦”了一聲。
大叔好慘啊,可他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多年後,黃小北在英國上學時,無意接觸到了一位名叫果戈理的俄國文學家作品,他有著一種獨特的創作手法,叫做“含淚的笑。”
不知為何,黃小北忽然想起了那天下午大叔的笑容。
含淚的笑:笑容背後往往蘊含著深切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