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見關羽中箭落馬,立即引兵衝出城門。關平急忙上前,拚死將父親救回。
關羽回營,拔出箭來一看,不禁大罵曹仁不仁!
三國中交戰,箭是常規武器,大家都要用的。但隻有曹仁在箭頭上塗上毒藥,十分陰毒。當年周瑜進攻南郡的時候,就曾被曹仁部下的藥箭射中左肋,雖得及時救治,但也不像平常箭傷恢複得快,而且不能動氣。否則箭瘡崩裂,就有性命之憂。周瑜就是中箭後被諸葛亮所氣,舊傷複發而死。可以說,周瑜有一半是死在曹仁手上的。
今日關羽也是中了這種藥箭,如何不惱?關平見父親右臂青腫,無法使動大刀,心中憂心不已,和眾將商議道:“父親這條臂膀受傷,不能出戰,不如暫且撤回荊州調理休養。”
王甫早就對荊州後方空虛憂心忡忡,立即表示同意。兩人當即入帳來見關羽。卻見關羽右臂雖腫,卻絲毫沒有疼痛之感,坐在帳上,談笑如常。關羽看見二人進來,問道:“你們來有何事稟報?”
王甫說:“我們見君侯右臂受傷,擔心您臨敵動怒,於貴體不利。因此眾人商議,可暫時班師退回荊州,尋訪名醫,好生調理,再做計議。”
關羽大怒,道:“攻取樊城,就在眼前。取了樊城之後,就當長驅直入,直搗許都。剿滅曹操,興複漢室,乃是我平生大願。怎麼能夠因為這個小小箭傷就耽誤大事呢!你不要再多說了,否則動搖了軍心,就拿你是問!”
王甫哪裏還敢多說,隻好唯唯而退。
關羽之所以如此反應,有兩個原因。第一,他天生異稟,體格強健,皮肉粗厚,痛點要比常人高得多。所以,這個箭傷雖然極難痊愈,但關羽絲毫沒覺得疼痛。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個體差異。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關羽此刻威名震動天下,他的自我感覺也良好到了極點。這次水淹七軍,成就了連諸葛亮都沒達到的高度,加上他一貫以來的好運常在,戰無不勝,關羽已經不知不覺在潛意識中將自己視為無所不能了。這相當於是一種自我神化。自我神化、自我崇拜的結果必然是不再用常人的思維來考慮問題。
一方麵,關羽覺得這小小的箭傷能奈“神”何,能奈我何?另一方麵,關羽覺得樊城指日可克,接下來的必然是勢如破竹,長驅直入,一舉奠定滅曹興漢的大業。一旦完成了這項豐功偉業,那麼自己與諸葛亮暗中博弈的結果就不言自明了。宇內第一人必然是自己無疑,天下還有何人能與自己相提並論呢?
但是,關羽雖然自視為神,但畢竟是血肉之軀。這箭傷得不到有效療治,毒藥惡效,一日重於一日,漸漸這右臂已經不能動彈了。關平等人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對關羽明言,隻能四處尋訪名醫。這一天,突然有一人,從江東自駕小舟前來。此人奇巾異服,臂挽青囊,自稱是沛國譙郡人士,名叫華佗,聽說關羽乃天下義士,中了毒箭,特來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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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平問道:“你莫非就是昔日救治東吳周泰的那個醫生嗎?”
華佗說:“正是。”
周泰曾經因保護孫權而身受多處重傷,眼看不免一死,幸得華佗妙手回春,恢複如初。華佗也因此名聲遠揚。
關平大喜,立即引入軍中。此時,關羽臂痛加劇,已經有所感覺,但關羽不能在部眾麵前失了麵子,又擔心亂了軍心,也就避而不談,每日隻是和馬良等人下棋消遣。關羽正在下棋,關平帶著華佗來見。華佗讓關羽袒露手臂,以便診察。
華佗仔細看了之後,說:“這毒箭上麵塗了烏頭之藥,直透入骨,如果不早日診治,這條臂膀就沒用了。”
關羽問道:“以你之見,應該如何治療呢?”
華佗微微一笑,說:“辦法當然是有的,不過我擔心說出來君侯您害怕罷了。”
請注意,華佗這是無意中使了激將法。這是對關羽膽量的挑戰(能力懷疑的一種表現形式)。關羽最為痛恨別人激將,也最容易被別人激將。
關羽笑道:“我連死都不怕,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讓我害怕的?”
華佗說:“應當在地上挖坑,立上一個大木柱,然後再柱子上釘上一個大鐵環,請君侯將臂膀伸入鐵環之中,用繩子牢牢綁住。然後用被子蒙住您的頭臉,我就用尖刀隔開皮肉,直到見骨,將箭毒盡數刮去,敷上傷藥,再縫上傷口,就沒事了。”
關羽一聽,激起了英雄之心,哈哈大笑道:“哪裏需要這樣費事啊。你直接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