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兒
文/王國華
相信每個人小時候都有過走神兒的經曆，特別是在老師的課講得枯燥無味的時候，就更容易讓我們的思緒從課堂上飛走，飄飄蕩蕩，浮想聯翩。羅大佑在他的歌中唱道：“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太陽總下到山的那一邊，沒有人能夠告訴我，山裏麵有沒有住著神仙，多少的日子裏總是一個人麵對著天空發呆，就這麼好奇，就這麼幻想，這麼孤單的童年……”我們那兒沒有山，所以我對神仙沒什麼概念，但學校後麵是一條河，夏天時我們常常下去摸魚，自己麵對著窗外發呆的時候，我就想，河裏會不會有一條特別大的魚，偷偷地潛伏在河床下麵，靜靜等待著我們闖進它的嘴裏？這條魚會不會說話？它有沒有爸爸媽媽，它的爸爸媽媽在什麼地方？有時我還想，要是河裏突然發了大水怎麼辦，我們還傻嗬嗬地在這兒聽課呢，危險卻已經悄然而至。這麼想著，我就產生了一種趕緊逃出去的衝動。等我迷迷瞪瞪站起來，老師問我有什麼事時，我猛然從遐想中驚醒過來，謊稱自己想上廁所。出來後我就直奔河岸，發現並沒有要漲水的痕跡，才放心地回來。看著老師講課時一張一合的嘴，我也會陷入沉思，老師的嘴會不會變得無窮大，她的鼻子呢？她的鼻子要是一下子長得特別長，她會不會坐在地上大哭？
老師哭起來是個什麼樣子？有一天我要是成了老師，我會不會也這麼傻傻地給別人講讓人一點都聽不懂的知識？這麼想著，一堂課就結束了，一天也就這麼過去了。
我不敢把自己的胡思亂想告訴給別人，怕他們笑我是神經病。但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偷偷和幾個同學交流，問他們是不是也走過神兒，沒想到他們個個都和我差不多，一個小夥伴甚至告訴我，他時常想，要是自己忽然長了翅膀從教室裏飛走，會不會把老師嚇一大跳！
我這才知道，在童年，遐想是無所不在的，我們每一個人都隨時會被另一個世界帶走，在另一個空間裏盡情遨遊。
轉眼之間我就長大了，並且工作了，每天被切實的東西纏夾著，疲於奔命。一有空餘時間馬上就進入沉睡狀態——我實在是太累了。有些日子，擁擠在滿是汗味兒的公共汽車裏，我也會突然走神兒，但是我想的是：我要是掙了五百萬元錢，我就馬上辭掉這份工作，我才不願意和他們虛與委蛇了呢！還有某某又在背後壞我了，我是不是該找人教訓他一頓，我要是把他揍個生活不能自理，我能不能逃脫法律的追究，如何逃脫？汽車一晃，我從想象中醒來，忽然感覺到自己非常可悲——我已經深深地被凡塵俗事所困擾，再也沒有小時候的空靈與衝動了。走神兒不再是走出來，而是陷進去，陷在無聊的紛爭裏不能自拔。我連個做夢的機會都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