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快下來，我請你吃香辣蝦。”湯唯一站在出租房外麵溫柔地給羅迎珊打電話。還有半月就畢業了，他們這幾天連著跑了幾個招聘專場，簡曆遞了一大堆，腿都快跑斷了。早上羅迎珊說身體有些不舒服，腳底發軟也沒有胃口，就歇了一天好好睡了一覺。湯唯一其實主要是陪羅迎珊。湯唯一的老媽已經將他的簡曆遞到銀行。今年，銀行招工，內部子弟優先。湯唯一的父親曾經是銀行職工，很多年前患病去世了，但是，這個內招指標銀行始終給他留著，因為湯唯一的父親是銀行樹的模範，獲得過全國金融標兵和“五一”勞動獎章的。
所以，湯唯一進銀行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是羅迎珊因為來自農村，沒有什麼背景，工作必須靠自己找。羅迎珊最想進的地方是電視台，她在大學就是校廣播電台播音員，也主持過校內文藝活動，人家都說她選錯了專業，應該去學表演或主持人，不然白白浪費天生的漂亮資本了。可湯唯一卻打破嘴：“那地方，你怎麼進得去，你學的又不是那個專業。”羅迎珊不答，就站在“挑戰主持人”的大幅海報前若有所思。
湯唯一仿佛她肚子裏的蛔蟲，揭穿她的心思：“怎麼，還想曲線進去啊？”
“瞧不起我是吧？說不定還真能走通這條道呢。”羅迎珊倔強地回嘴。
“罷了，還是老老實實按你的專業找工作吧，別異想天開！”湯唯一不由分說拉走羅迎珊，其實他早聽人說過，電視台是大染缸，白人進去黑人出來，潛規則又多，像羅迎珊這樣的美人胎子還是自己雪藏的好。
這兩個人，是一對談了三年的戀人。雖然，湯唯一的老媽不是很滿意，也多次對湯唯一提出自己反對的理由，最重要的一條理由竟然是羅迎珊長得太漂亮，怕天性忠厚的兒子將來罩不住。從小時候起，兒子就是個軟心腸，特別是對待小女孩，寧願自己吃虧，也要讓著她，有好吃的好玩的，人家女孩伸手他就給，這樣的性格還架地住誰啊？稍微厲害一點的女孩都可以把他當出氣筒用了。她苦口婆心地舉例子：“還記得你大舅以前的媳婦吧？就是長得跟妖精似的勾人，後來跟一個有錢的包工頭跑了。媽是擔心啊，這姑娘跟仙女似的，咱家一不富裕二沒地位，人家會跟你長久？”無論怎樣勸，但是湯唯一這回吃了秤砣鐵了心，仍然堅定地表示，非羅迎珊不娶。羅迎珊雖然沒聽見這些反對的聲音，但對這個未來的婆婆也印象深刻：望人的一雙眼睛嚴厲警覺，看人的時候是頭微低，眼光上揚，不動聲色地盯著你，像是一眼可以看到人的心底。羅迎珊從小被寵慣了，雖然性格溫婉，但也算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是見了湯母仍然有些怯意。她悄悄地跟湯唯一說：“你媽那眼光好嚇人，像刀子呢。”
湯唯一就笑：“瞎說，我媽心腸好著呢，你不信問左鄰右舍，誰不知我媽熱心快腸，誰有難處她保證第一個出手相幫。”
羅迎珊半信半疑：“真的啊？還真看不出，她看起來好凶，嘿嘿。”
“知不知道有種說法‘刀子嘴豆腐心’？我媽就屬於這種。還沒進門呢，你就怕上了，將來怎麼做婆媳啊？”
“呸，誰要跟人做婆媳？我一輩子不嫁！”
“啊？你敢說不嫁？聽好了，除了我，誰也別想打你主意！”湯唯一邊說邊示威地舉舉拳頭。
湯母見兒子不聽規勸，跟那個鄉下丫頭處得火熱，無可奈何地歎息，對著死去的老伴照片傾訴：“兒大不由娘啊，老頭子！”
湯唯一見不得老媽傷心，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悄悄過去摟著老媽的肩說好話：“媽，你放心，珊珊脾氣很好是個很懂事的女孩子，你兒子不會看錯人的，我保證，她會非常非常孝敬你的。”
湯母看兒子說得那樣認真，不禁又歎口氣：“唉，反正是你喜歡的，怎麼看都是好的，我是擔心，你將來會後悔。其實你小姨介紹的那個女孩子多好，家世、人品，都讓人放心，一結婚就有大房子住，不用做上門女婿，白白得了套房子，多好啊。”湯母這才說出她反對的真實目的，想兒子利用婚姻一朝翻身，比辛苦奮鬥十年還強。
“媽！”湯唯一撒嬌地搖著老媽的肩，“都什麼時代了，還讓人介紹？那這個女孩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媽，你就讓我做一回主，好不好啊？你看，工作，我已經聽你的安排，這個婚姻，你就讓我自己做回主吧，好老媽，你就答應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