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在湯唯一的調解下,都答應諒解對方,但是畢竟一時都抹不開麵子,都不想做那個服軟的人,所以朝夕相處仍然顯出一些別扭,即使麵對麵撞在一起也不吭聲。婆婆做得更絕,很多時候也不直接與羅迎珊對話了,總是叫小滿去喊羅迎珊。比如:“小滿,去喊珊珊吃飯。”“小滿,叫珊珊起床了。”“小滿,你跟珊珊說我出去一會。”
一次兩次,小滿還跑得挺快,次數多了,小滿就不樂意了,便不知天高地厚地頂撞道:“你沒嘴啊,不知道自己去說呀?怎麼總是叫我?”婆婆當沒有聽到,下次仍然讓她去叫兒媳,這下終於將小滿搞煩了。
周末,小滿正睡得香,婆婆又去喊她:“小滿,快起來,要吃早飯了,你起來喊珊珊。”
小滿迷迷糊糊“唔”了一聲。婆婆以為她已經知道了,就出去繼續做事。過了一會兒,還不見兩個人出來,她很好奇,走到媳婦門前一看,房門緊閉,看來還在酣睡。再轉過去看女兒,卻見她正呼嚕呼嚕地打著酣呢。婆婆一下子來氣了,心想,這媳婦兒我打不得,你我總可以教訓吧?心裏頭不痛快,便伸手扇了女兒一巴掌,罵道:“讓你去喊人,怎麼還在這裏睡到得跟豬一樣?”
小滿被她打得火起,抹著眼睛醒來,對她怒目而視。偏偏婆婆也正一肚子氣,便也沒有好臉色,瞪她一眼:“望什麼望?懶東西,都日頭曬屁股了,還在這挺屍啊。”
小滿跳下床,眼睛向上翻著,望人的樣子很不耐煩:“怎麼總要我去啊?你個老乞婆你沒有腿呀,搞不好就打我,你打我,嗚嗚,你打我。”小滿的話越來越多,說到後來都不知道她嘟囔的是什麼了,越說表情越痛苦,忽然狂躁地搖著頭咬著牙大叫一聲:“啊——”那聲音,差點震破屋頂。
婆婆嚇了一跳,女兒這樣歇嘶底裏地狂叫,不是什麼好兆頭,搞不好要鬧得她病發。但是她偏偏也正在氣頭上,仗著是她的老媽,心想還不能震住你?於是也不甘示弱地吼道:“發什麼瘋?叫你吃飯還錯了?”
“啊——”小滿又尖叫一聲,跳下床就撲出門去。婆婆還以為女兒是去上廁所,便嘮叨著將女兒的床鋪整理好了,才轉身去衛生間望了望,不見小滿,趕緊跑到陽台找,突然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隻見瘋瘋顛顛的女兒蓬著頭,正咬牙切齒地在撕她的衣服。那些從櫃子裏扯出來的衣服散了一地。因為房間狹小,婆婆就把櫃子安置在封閉陽台的角落,沒想到,姑娘人瘋心不瘋,每當發神經的時候就專門找她的衣服扯。
“天哪!”婆婆大叫一聲,趕進去拉住女兒罵,“你幹什麼啊?瘋姑娘!”
小滿紅著眼睛,一下子將婆婆摔在地上,大叫道:“我不是瘋子,我不是瘋子,誰說我是瘋子的?”
“哎喲!”婆婆被女兒的大力推搡著仰麵跌倒,屁股摔得生疼,不禁傷心地喊道:“你這個冤家呀,我是哪輩子欠你的呀,要這樣折磨我呀?你看你將我好端端的衣服都撕破了,我伺候你還不夠呀,要這樣讓人傷心呀?”
羅迎珊正睡得香甜,猛地聽到外麵有人吵鬧,中間還夾雜了婆婆的哭聲。她驚訝地坐起來,側耳聽了聽,爭吵好像來自陽台,便循聲走過去,也被眼前景象驚呆了,滿地亂七八糟的衣服像是被洗劫一樣,而小滿還在瘋狂地一件件扯著衣服。婆婆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麵。
“這是怎麼啦,媽?”羅迎珊疑惑地走過去,扶住婆婆,想將她拉起來。婆婆看到她,終於像看到訴說的救星,也忘了兩人正在冷戰,便哭訴道:“這個短命的丫頭啊,恨我沒有伺候好她呀,所以將我的衣服都撕破了呀!”
羅迎珊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拉著婆婆:“你先起來,媽。”
“不如讓我去死了呀,這樣活著受罪呀!”婆婆甩開羅迎珊扶她的手,掩麵傷心痛哭。
羅迎珊勸阻不了婆婆,便又去阻止小滿:“姐姐,別撕了,你看,好好的衣服,撕了多可惜。”
小滿似乎沒有聽到,反而嘻嘻笑著,口裏還念念有詞:“看你還管我,看你還管我。”那個樣子,確實很顛狂。
“姐姐呀!”羅迎珊不知道小滿已經發病了,不知輕重地去扯小滿的衣角,勸道:“別撕了,都是媽的好衣服呢。”
“啊?”小滿怔怔地轉過身,吃吃地笑著:“就撕,就撕,誰讓她壞。”邊說邊“刺啦”一聲,又將一件花綿綢衣服撕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