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天天好起來,有時侯還慢慢撐著拐杖出房間走動。拐杖是羅迎珊特意到市內跑了很多店才買到的。婆婆拿到手裏,直說:“完了,完了,這麼早就拄上拐杖了,這輩子完了。”
羅迎珊有好心做壞事的錯覺,左右不是。婆婆精明,立刻看出兒媳的尷尬,馬上轉了口吻說:“你有心了,有了這拐杖,我也可以出去走走了,整天呆在床上,骨頭都睡痛了。”說著,想試驗拐杖的功能,就要下床。羅迎珊趕緊上去扶住她的一隻胳膊,怕她再次摔倒。
那個黃叔每天也來得很勤,幾乎成了湯家一員。羅迎珊樂得每天吃現成的,也沒有往別處想,直到一天,她無意中發現,黃叔坐在婆婆的床前拉住了她的手!
羅迎珊本來準備將孩子抱進去,讓婆婆照看一下,然後自己出門買點東西,這下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傻瓜一樣立在門口。愣了一會,醒悟過來,正準備避開,可是婆婆已經發現了她,迅速縮回被黃叔拉住的手,在片刻的尷尬後,立刻恢複正常神情,故意大聲問:“珊珊,有事嗎?”
羅迎珊知道被婆婆看到了,也不好再躲避,便抱了孩子進房,反倒不好意思看黃叔和婆婆的臉,低了頭將孩子放進嬰兒車,輕聲道:“媽,我去超市買點東西,你幫忙看下小寶。”說著逃一樣出去,仿佛做賊心虛。
走到樓下,忽然笑自己沒用。又不是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自己心虛什麼?羅迎珊回想著剛剛在婆婆房間見到的一幕,不敢確定這到底代表什麼意思,想給湯唯一打電話說一下,但是又怕拿不準被湯唯一罵自己八卦。但是不找個人說說,又實在憋得難受。
正惆悵無人說話,忽然接到黃杏電話,說她們正在逛街,讓她出來透透氣。
羅迎珊好笑,心想這丫頭說的什麼話?讓自己出去透透氣?難道我每天住在封閉世界?於是在電話裏罵她胡說。黃杏笑道:“你一天到晚在家做全職奶媽,幾乎跟社會脫節了,你還不該出來透透氣?”
羅迎珊被她一語說中心事,忽然狠狠地失落了一下。是啊,自己的同學,不管小學的,中學的,大學的,幾乎人人都在快樂地工作,唯有自己早早地當了媽媽,還一天到晚圍著尿片、奶瓶打轉,也確實活得沒有名堂了。但是口裏仍然逞著強,說:“你知道什麼呀,死丫頭,這叫做早結婚早享福,你懂個鬼!到時候我兒子會打醬油了,你們搞不好還在望城興歎,光榮地剩著呢。我呀,是一天天從黑暗走向光明,你們呢,哼,等著羨慕我吧!”
打了會嘴仗,問了黃杏的具體位置,羅迎珊的玩心也被撩起來了,想到孩子剛剛吃過奶,逛個一到兩小時應該沒有問題,於是興衝衝打了車而去。
一見麵,黃杏就指著她笑。她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低頭也沒有看到身上有什麼。可是,胡惠看到她,也接著笑起來。
羅迎珊被兩個人笑得非常尷尬,便推了她們一下,說:“哎,兩個精怪,傻瓜一樣笑什麼?我又不是笑星,怎麼看到我就樂不可支?”
兩個人終於停止笑,伸手在她的臉上抹了一下,然後扔到地上。羅迎珊更加納悶,便問:“你們搞什麼?”
胡惠笑:“出門也不照個鏡子,你的臉上都帶了奶媽標誌了,知道吧?”
“什麼?”羅迎珊仍然不明白。
黃杏說:“可憐的人。你剛才臉上沾了黃色的東西,是你寶貝兒子抹到你臉上的吧?”
羅迎珊這才記起,早上吃的玉米糊,兒子可能手舞足蹈抓到手上,然後又抹到自己臉上,自己竟然不知道。她於是也笑起來,不以為然:“你們以為是什麼?那是玉米糊!真是。”
黃杏撇了撇嘴繼續批判:“管它是什麼,你呀,現在一點形象也沒有,活像奶媽!小心你在你家那位心猿意馬!一點也不注意維護魅力!”
羅迎珊也撇了撇嘴,說:“什麼呀,像你們這樣,衣服穿到露出肚皮就是魅力?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