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流下來
在冷冷掌心彙成一片海
每一顆思念的淚被寂寞的沙掩埋
我的今天無法承載你要的未來
當黎明的第一縷光亮照進這黑暗的屋子,滿是陰森的牆壁開始有了一點殘喘的光彩。《掌心裏的海》悄然飄進我的發際,憑著五年殺手的第一感覺,我揉了揉惺鬆的睡眼,迅速起身,按下接聽鍵:“喂。”我甚至可以聞到電話那頭淡淡的血腥味。
“宇然,組織有任務,立即歸隊。”簡短而有力,真不愧是亞軒!
“明白。”掛上電話,走至寬敞的落地鏡前,隨意的紮起馬尾,穿上那一身褐色勁裝,再迅速的披起風衣, 配上sv-507消音手槍。一切顯得這麼順其自然,絲毫不拖泥帶水。這也許就是一線殺手的詮釋。
正準備出門的時候,爸爸從背後叫住了我,有些虛弱卻又裝強的聲音。
“這麼早出門,吃完早飯再走呀!”
“不了,爸爸,你先吃吧。”說完我一手打開了門,我可以清楚地聽見銅眼咬上銅舌那一瞬間清脆的聲響。
“然兒,爸爸等你回來。”永遠是莫名的人,莫名的話,莫名的關心。望著我遠去的背影,爸爸呢喃到。他又怎麼會不知,女兒隻要每回披上那件外套,回來的時候,衣便總會粘上血,我永遠的借口隻有一個,不小心摔著了。都怪自己的無能。爸爸扶著門框一來年的心痛。
一路的狂奔,街道上的人仿佛與我生活在兩個世界,而我在他們的世界,似乎就是一陣風,不敢停留。終於抵達了會合地點,眼前是一大片廢舊的倉庫,還沒靠近,一股刺鼻的黴味湧入鼻腔。我隻得捂住鼻子,細細打量起這個倉庫。好熟悉的地方,媽媽不曾離開前,常帶自己來這裏玩的。一幅幅畫麵頓時湧進腦海,那麼可笑,那麼悲哀。
定了定神,亞軒謹慎的埋伏在牆柱後麵,我順著道兒貼到了他後麵。“指令是什麼?”習慣性地問起這句話,這已不知道是多少遍了。
亞軒也不回頭:“裏麵的人,一個不留,全部槍殺。”我分明看見了他第一次嘴角邪邪翹起:“傾叔說幹完這一票,就還我們自由。”我不禁握緊了手中的槍:“那這一仗要打得漂亮些了。”
“上!”亞軒的一聲命令,所有人員都衝上了前,仿佛天生注定在戰爭麵前,我們永遠是勝者,天生將別人的生命玩弄於股掌之間,而自己的生命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緊接著,倉庫裏幾個倉皇的女子在無聲的憐惜中倒在了槍口下,那一片血色的鮮紅,像是罌粟花妖嬈的綻放。我心裏除了惡心,居然沒有一絲難過。也許是這些年殺的人太多了,背負了太多的血債,習慣了。翻過身,我把槍口直對準了唯一剩下的一個女人,她的瞳孔由於劇烈驚嚇,止不住地放大。我揚起招牌式的冷笑,加重了食指的力道,“砰”的一聲,血紅的窟窿在她的前額出現,她無力的倒了下去。
他們幾個見了,全體朝天槍鳴,我知道那是在慶祝任務順利完成。
突然有人吼道:“後門還有一個。”
“媽的。”我低咒一聲,立刻衝向後門我記憶中的小道。趕到後門的那一刻,那女人的背影突兀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好熟悉的感覺。
理智不容許我思考,我迅速舉起手槍:“站住。”慢慢的扣動扳機。那女人慢慢的轉過身,那不顯滄桑的臉上滿是淚痕。好熟悉的眼睛,好熟悉的眉宇,好熟悉的味道。“媽媽。”手慢慢的滑落,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然兒,開槍吧!”媽媽痛哭著跌坐在地上,為何,為何上天要這樣對待她們母女?
“媽媽,為什麼偏偏是你,你為什麼不在德國?為什麼?”為什麼居然是這樣的,為什麼消失了十年的你會突然成為我的獵物?
“好一個母女情深,哈哈。”亞軒不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宇然,你忘了我們的自由了嗎?你忘了這些年我們所受的苦了嗎?想想你的媽媽是怎樣拋棄你的!你不要忘記,我們是冷血的,我們是沒有感情的。好,既然你無法下手,就由我來代替你好了。”亞軒慢慢舉起手槍,沒有一絲猶豫。我清楚聽到了扳機扣動的聲音,內心深處的東西突然揪心的疼,好似快要吞沒我一般,不讓我思考。本能的,對準亞軒的槍口,我向媽媽撲去。
“嘭。”隨著那一聲決絕的聲響,心髒部位傳來劇烈的疼痛。媽媽失聲痛喊:“不要!然兒!”我僅保持著最後的清醒,腥甜的血味在嘴裏蔓延開來,好像有溫潤的東西從嘴角慢慢流下。我笑了,第一次真誠的笑了,這應該是媽媽走後的第一次。
我埋下頭,躺進久違的懷抱,好疼好疼,好想睡一覺,眼閉之前,我似乎見到爸爸了。
好累好累,眼前一黑,沉睡了下去,夢中有媽媽的呼喊。一點一點離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