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走來一個瘋癲算士,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從來處來,往去處去,從往生處來,往往生處去。”見到我時,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盯得我直發怵。
“姑娘。”背後突然有人叫我,等我回過頭去,那算士早已不知哪裏去了,而站在我麵前的是一位唇紅齒白的公子,角棱分明的臉龐襯托著英挺的鼻梁,那雙深褐色的眼睛似有似無的打量著我,玉扇緊合著握在他手中,那一身淺色的紋服暴露了他尊貴的身份,卓兒曾和我說過,紋服是官階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家屬才有資格穿戴。不過他實在是長得太漂亮了,像,像女人,真是妖孽,得知這個想法時,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這樣的人,我惹不起。心口無故絞痛一番,我明白,是藥性快過了,轉身準備走人,卻在轉身的一霎那,眼前慕的黑了下去。
等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日中,雖然意識已經清醒,但我仍然緊閉著雙眼,細心聽著周遭的聲音。“少爺,這位姑娘氣色比昨日好多了,等她醒來,把她送走吧。”書童模樣的男子對著漂亮的有些過分的男子說道。妖孽微微扯了扯嘴唇,卻始終不再說什麼。“逆子,讓你讀書,你不好好讀,難道現在還要沉迷於女色嗎?此次的禦前競藝,你若還是贏不了十三殿下,你就別回來見我,哼!”說完,身旁的老者一拂袖怒氣衝衝地走了出去,書童模樣的男子連忙追了出去。
我緩緩的睜開眼,古色古香的窗簾用鴛鴦勾紮起,妖孽杵在床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勉強支撐著坐起來:“這裏是哪裏?”
他溫柔的笑道:“你醒了?這裏是左相府。”
“左相府?那這裏就是國都了嗎?”
“是的,國都衍西。”
“那我……”還未等我說完,妖孽再次開口:“在下楚顏塵,那你?……”我脫口而出:“冉言沐。”對,慕煙然,冉言沐,我一定會獲得重生。“冉言沐,言沐,真是個好名字。你先歇著吧。”他眼裏仿佛能漾出水來,輕笑著走遠,我自以為抵抗力夠強,卻久久不能回神。
歇了好幾天,身子骨也差不多恢複了和我預料中的一樣,武功全失,完完全全一弱女子,偶爾瞥見了屋角已經上了灰塵的古箏,竟又不知不覺想起了無園當中的點點滴滴,也不知道卓兒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素手撫上古箏:“兩情相依,真情未訴,淚灑紅塵路,縱有萬千才情,隻遺憾紅綃香斷處。”
“好詞!”背後突然一陣掌聲,我回過頭去,見顏塵帶了個女孩兒來,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一臉的天真俏皮,完全未脫稚氣和我比起來,她顯得瀟灑多了,看得出是一個倔美人。此刻,她的眼中,更多的是驚訝,或許是驚豔才對:“你真美,像仙子一樣,怪不得父親說是禍水呢……詞和人一樣,很美,隻是哀傷了些。”顏塵走過來:“這是我妹妹,顏縈。”我禮貌性的笑了一下,隨即問道:“上次無意聽到左相大人說禦前競藝,顏塵你準備的怎麼樣了?”原本溫柔電力十足的雙眼去一下子冰冷下去。顏縈俏皮道:“他呀,已經輸了一次,難呐!”
“哦,有那麼難嗎?怎麼個比法?”我到屋外找了塊石凳自顧喝起茶來。
顏塵溫柔地笑笑:“倒也沒什麼,無非是作一幅畫,然後就畫講解治國之道。”
“這倒不難,我可以幫你。”為答謝他這幾日的收留之恩,我想幫他一下也不為過。“真的嗎?言沐姐姐。”顏縈立即做好奇寶寶狀,哎,我什麼時候成了她姐姐?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
“我要做你的師父。”簡短的話語,偽裝的決心,這幾日的頻繁探訪和顏縈的那一席話,我又怎會不知顏塵的心思?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是不配擁有感情的異物,一道師徒界限早已化作兩清。
顏塵的眼裏閃過一絲痛苦:“好啊”又溫柔地笑笑,顏縈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搭錯了神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