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不湊巧了,馮記者你想了解哪些方麵呢?”
“張主任,咱們是公辦的老年公寓,也就是老百姓說的‘正規養老院’,運轉的資金主要是從哪來呢?是自收自支的嗎?”
“我們和那些私立老年公寓不一樣,我們是全額撥款事業單位。從人工到設施,開銷都是由市財政負擔。”
“也就是說咱們的設施這麼好,主要是有財政做堅強後盾?”
“是的,老百姓在選擇老年公寓時可以絕對放心。”
“那咱們老年公寓需要收費嗎?”
“雖然是福利機構,但是我們也有開銷不是?目前咱們的照顧對象主要是五保戶,憑五保證明可以免床位費,隻要適當交點夥食費就行了。”
“有子女的老人想入住是需要交費的,是吧?”
“是的,但是我們的收費標準全都是在物價局備案的,每一筆費用都有發票開,絕對正規。”
“好的,謝謝您了張主任。等我出差回來方便了一定登門拜訪您啊。”馮冪蘿與張主任客氣著結束了電話采訪。
馮冪蘿將今天暗訪和電話采訪的內容重新整理了一遍,交叉和重合的部分去掉,就是一份清晰的濱海公辦養老機構實際收費情況。
看著這份文字材料,馮冪蘿又覺得不夠直觀,她幹脆做成一份EXCEL表才算滿意。
下班以後,辦公室裏隻有兩個等著片菲林片的編輯,呂昊儒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嚴琴琴自然也沒走。
馮冪蘿拿著打印出來的表格,走進了呂昊儒的玻璃隔間,並輕輕帶上了門。
“主任,A篇的采訪部分完成了,這是數據。”馮冪蘿向呂昊儒開始彙報。
“怎麼樣,現在認為這份活更有價值,還是出那個稿子更有價值?”呂昊儒從馮冪蘿手中接過了數據報告,笑著問馮冪蘿。
“我隻是怕有秦總在那裏,我們的目的最後能達到嗎?他一定會阻止的。”馮冪蘿擔心地問著。
“這個你不用考慮,你隻要繼續把B篇的采訪做好了,再把稿子寫得有深度一點。”呂昊儒將馮冪蘿送來的資料進一個塑料文件袋,然後鎖進了抽屜裏。
“主任,行動的日子你定好了沒?”馮冪蘿問。
“你隻要在12月20號之前把稿子拿過來,A篇和B篇都要做好了。記住,和現在一樣,直接給我拿過來,不要經任何一個編輯的手。”呂昊儒叮囑著馮冪蘿,並從桌上的煙盒裏拿出一支煙。
“主任。”馮冪蘿咬了咬嘴唇,猶豫著該不該繼續追問。
“有什麼事你盡管問。”呂昊儒點燃了香煙,背對著馮冪蘿抽了起來。不知道他是怕煙味嗆到她,還是習慣背對別人抽煙。
“我答應你做這個采訪的目的,是因為我看中裏麵的意義和價值。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讓我這麼做。”馮冪蘿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呂昊儒轉過身來,在煙灰缸裏擰滅了香煙,笑嗬嗬地看著馮冪蘿。
“小馮,我選你去做這件事,對我來說本身也是一次賭博。如果我下錯注,我要找的那個答案不在你身上,我可能會輸得血本無歸。做記者,大多時候我們就是一個賭徒。就像你在華光小區的暗訪,你有很多次也是在賭,你賭贏了那些老人會得救,你賭輸了可能你自己也得搭進去。”
馮冪蘿似懂非懂地望著呂昊儒,他的話,究竟有幾重意思呢?
“我們就當這是一次公平的賭博,我希望我們賭得是同樣的彩頭,這樣才有意思。”呂昊儒說著大笑了出來。
“我的問題真有這麼好笑嗎?”馮冪蘿暗自心想。同時也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起來,道了聲明天見,就從玻璃隔間裏出來了。
嚴琴琴抬頭看了看從玻璃隔間出來的馮冪蘿,她兩腮緋紅,而呂昊儒的大笑聲,仿佛還在辦公室裏飄蕩著。
見馮冪蘿沒有走過來向她交待自己進主任室原因的意思,嚴琴琴心裏很不是滋味。她穿好了厚風衣,拎起包包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