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執劍相向(1 / 3)

永樂鎮,心湖苑。

日蝕草的毒性已令原本如翡翠般的光澤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代表滅亡的死灰色正在蔓延······

在那夥星火戰狼軍的麵前,子暮其實很是自信滿滿的,可是他的少主人一直暗示著他隻可防禦,不可進攻,隻為了不使身份暴露。

當雙眼受傷後,寒滄海能感覺到他的憤怒和不甘,也隱約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不理解。 “子暮,你會不會怪我太懦弱?”寒滄海看了看子暮緊鎖的眉頭,輕聲問道。

“如果我們奮起反擊,那些劍士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不,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寒滄海在十三歲那年與子暮相識,之後他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十一年來,他的性情始終倔強而不屈,但也很少違背主人的行事想法,而此刻,他卻並不了解少主的苦衷。

“子暮,有些事情你還不了解。”寒滄海轉身看向遠處,苑中梧桐樹旁是兩個女子,一個紫衣,一個藍衫,“父親對我說,夜木城主木煞天在欲圖征戰魔族之時,曾希望柳世伯能與他聯手,但柳世伯怎麼可能願意助紂為虐?他便守在離洛島拒不出山。

”木煞天為了報複柳世伯,就宣揚隻要他出島便會摧毀白榆教,殺光教中所有弟子和劍士,將世伯困於島中。

“柳世伯思女心切又不得見,隻好求助於父親,將仙仙送到他的身邊,這是他對我們的信任,所以這一路上,我們應該盡量避免殺戮,照顧好仙仙。”

他將目光從苑中收回,落到白衣少年的身上,發覺他臉上的神情漸漸有所緩和。

“而且我們此行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此事絕對不宜引起夜木城的注意,子暮,這一路上還好有你,你的信任和忠誠我會記在心裏。”

“少主,是子暮考慮不周,子暮該死,請少主責罰!”待寒滄海一番述說道畢,白衣少年忽然單膝跪地,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悔意,龍宮少主將他扶起,什麼也沒有說,但卻已有淡淡的欣慰和滿足湧上心頭。

在他們駐留心湖苑的第二日,女苑主為子暮和鎮上其他來求醫的平民診治過後,邀寒滄海在閣間一敘。

這是一間藏書閣,室內擺放的都是一些醫書和藥典,書架上一塵不染,看來主人還是經常翻閱這些看起來頗為老舊的書籍的。

閣間的空地上,還擺放著一架香爐,香氣飄散,芬芳馥鬱。女苑主解釋說,爐中所燃之香叫做醉花仙,有安定心神的效用,是一種凡間沒有的香草。

“公子請坐。”女苑主斂襟禮讓,眉目間是成熟女子的淡定和祥和。

“多謝苑主。”雖然眼前的女子隻是這永樂鎮上的一位醫者,但寒滄海總是感覺她的眼神裏有一種洞察一切的光芒,似乎足不出戶什麼都不知道,又似乎什麼都清清楚楚,“在下聽暖兒說,那些欺淩鎮上百姓的劍士來自黑暗之淵,苑主可知他們為何殘害這些無辜的平民?”

“暖兒說的沒錯,他們是夜木城中的星火戰狼軍,從暮公子所中之毒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善於從日蝕草中提取毒液,然後將毒液沾灑於劍身之上,即使被劍輕輕劃傷也會中毒。”女苑主輕輕歎了口氣,繼續道,“我不是江湖中人,也隻是聽說,魔族被滅之後,族中的王室逃離到了永樂鎮,之後又隱居在離鎮不遠的無崖山,夜木城便不斷派出劍士搜尋魔族殘餘,以防他們重立門戶,東山再起,可一直沒有找到,於是他們便遷怒到了那些無辜百姓的身上。”

聽到女苑主的一番敘述,寒滄海不禁憤然而起,頓時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燒,炙烤著他的靈魂。

“黑暗之淵妄圖稱霸異界,不擇手段征服所有幫派,甚至連異界的百姓也任其宰割!”女苑主一字一句地說著,眼裏也有憤怒的光在閃動。

寒滄海默默地聽著,手緊緊攥成拳,那些黑袍劍士鞭打過路百姓的一幕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即使是醉花仙的香氣也無法寧定他的心緒。

“公子此行,是為找尋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吧?”女苑主看向怒火中燒的龍宮佳少,驀地問道。

這一問讓寒滄海陡然回過神來,驚詫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玉竹苑主······”

女苑主微微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邊繼續道:“不僅對你很重要,而且對整個異界都很重要,對嗎?”

“苑主為何會如此猜測?”寒滄海轉身看向她,女苑主素色的長袍與窗外天際的白雲相襯相映,如此明麗而和諧,卻透出一絲神秘的氣息。

“實不相瞞,玉竹曾修習過相麵之術。”女苑主淺笑嫣然,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天空中那朵朵白雲之上,“在我第一眼看到公子之時,便察覺到了一種不凡的氣質,和全身散發出來的令人震驚的光芒。”

“不凡的氣質?令人震驚的光芒?”

“嗬嗬,公子自己沒有發現嗎?”她笑著看了看他繼續道,“令我驚異的還有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子。”

“女子?是仙仙嗎?”看到女苑主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的疑惑更深。

“不,是那個被你們喚作青蝶的姑娘。”

“什麼?青蝶?”

女苑主的話令寒滄海倍感意外,為什麼青蝶會讓她感到驚異?

青蝶隻是個平凡的女子,不會武功也不懂術法,為什麼會讓她感到驚異?

“我看得出來,尹公子似乎並不願意將她留在身邊,你是不是想讓她留在我這心湖苑?”

沒想到她已看出自己的這一想法,本想懇求她收青蝶作弟子,教她治病救人之術,她竟早已猜到他的心中所想,“苑主真是料事如神,隻是這一路多有艱險,她一個平民女子,跟在我身邊隻怕會很危險。”

“不,公子,你一定要讓她留在你的身邊,她是上蒼賜給你的福佑!”玉竹苑主突然打斷寒滄海的話,嚴肅地說道,眼裏有冷定的光。

“苑主······這,你如何得知?”

“玉竹隻是從青蝶的麵相來看,她也有一種不凡的氣質,和令人震驚的光芒······我隻是奉勸公子,不要再把她推給任何人。”女苑主緩和了聲調,但眼裏的光卻越發嚴肅。

“多謝苑主提醒,在下會將苑主的話牢記在心。”

寒滄海不再多問,微笑著回應了女苑主的提點,她亦淡然一笑,起身在香爐中添撒著醉花仙的細末,

“玉竹也許幫不上公子什麼,隻是若公子需要,我這心湖苑你可以隨意走動。”

“在下豈敢,本就煩勞苑主相助為暮煙療傷,怎可對您如此不敬?”

“嗬嗬,公子言重了,你隻管聽我的就是,雖然我不知道公子究竟是何人,要尋何物,但玉竹明白,那東西一定很重要,很重要······”

女苑主潔白勝雪的長袍映襯著她素淨的容顏,她似乎並不想問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何人,究竟尋何物,但是寒滄海已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多謝苑主--相助之情,感激不盡!”

走出香氣馥鬱的書房,寒滄海徘徊在苑中那條用雨花石鋪成的小徑,周圍是高大挺拔的梧桐樹,像一個個英武強壯的劍士,矗立在他的麵前。

他在樹木之間來回穿梭,目光遊移不定,沉吟間,他將右手抬起輕撫在心口,默默運用幻術,忽然便有一股強烈的引力將他帶到一棵梧桐之前。

他仔細地觀察著那棵很有些年紀的梧桐,竟發現它蒼老的樹幹上有一處樹皮已然鬆動。他將那塊樹皮掰下,幾行刀刻的字跡清晰地映入眼簾:

久 思 心 未 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