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熾海像有火焰從天落入染紅了海麵,那麼南海則因海底生長的藍色海藻而呈現出與熾海完全不同的深藍色,那種顏色看起來是憂鬱的,一如此刻那個女子的心情。
藍衣的女子執劍立於海邊,看著茫茫的大海整理著紛亂的思緒,卻始終理不清,卻越加的淩亂。
“青蝶,如果心裏還有解不開的結,不妨說出來吧。”看到海岸上那一抹水藍一直靜默不動,青衣男子走到青蝶身旁,輕聲說道。
青蝶望著那個令她想要徹底改變的男子,即使看他一眼,波瀾不定的心也能平靜幾分。
“我到現在都不願相信義父他對我,沒有半點親人的感情,我以為······我可以把他當做父親······”
寒滄海很想對她說,木煞天為了達成他的野心,根本不可能會顧及到對你的親情,可他隻是微微歎了口氣,將手輕輕放在青蝶的雙肩:
“你真的是被木煞天收養的嗎?我感覺到你的身世一定不是那麼簡單,或許有什麼人能幫我們解開你的出身之謎嗎?”
“出身之謎······是啊,我早就想要找婉娘問個清楚了,小時候是婉娘把我帶大的,在芝茭山上。”突然想到了那個冷豔的女子,青蝶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芝茭山?是南海之東的芝茭山嗎?那我們去那裏看看你所說的婉娘是否知道些什麼吧。”
當青蝶再一次來到芝茭山,已是時隔十年之久,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當年那個出水芙蓉般的女子,還能不能從她口中得知關於自己的身世。
芝茭樹已到了開花的時節,到處都是血染般的緋紅色,但是如今的青蝶已經擁有了足夠的法力,來抵擋那些樹枝的糾纏,寒滄海亦是輕鬆地繞過了伸來的枝幹,之後他們便向著山頂走去。
山頂上那座曾經居住的屋舍依然在那裏,隻是變得破敗不堪,青蝶驚訝地看到婉娘依然在這裏,隻是身邊多了兩個侍女照顧。
看到上山而來的兩人,侍女將他們引到了婉娘麵前,此時的她早已年華不在,長發淩亂地披散著,曾經美麗的麵容也變得蒼老,隻見她躺在床榻上,似乎是染了重疾,看起來很是虛弱。
“婉娘!你······為何病成這般還不離開這裏?難道是義父將你困住了嗎?”青蝶不曾想到,那個曾經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女子此刻已變得如此憔悴。
“木榕······是木榕嗎?”床榻上的女子用力坐起身,仔細端詳著眼前的人,雖然已認不出那孩子的樣子,但她依然說出了那個名字。
“我已不再是木榕了,婉娘,如今的我,名叫青蝶。”
婉娘看了看站在青蝶身後的青衣男子,點頭說道:“是啊,我早就料想過,這麼多年過去,一定發生了很多變故,我也早就猜到,你一定會回來向我問些什麼。”
“那······當年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婉娘看著藍衣女子帶著期望目光的雙眼,長長地歎了口氣,回憶著:
“我還是十幾歲的時候,是辰吉祭祀的侍女。”
“辰吉祭祀?”寒滄海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字,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當年暗夜之魔手下有三個弟子,他們的法力都日益精進而成為了祭祀,分別為夜木,辰吉和霄月,那時夜木祭祀的武功雖強但法力相比另兩位祭祀卻甚弱,但他卻意外地深得暗夜之魔的喜愛,得到了他臨死前所賜予的靈世之寶暗夜之匕。
”為了能在異界獨霸江湖,夜木憑借暗夜之匕殺死了我的主人辰吉祭祀,而霄月祭祀得知後便隱姓埋名地逃離了,直到如今依然杳無音訊。可是他的師父沒有告訴他暗夜之匕是不能用來殺死同門的,因為在刺死辰吉後,暗夜之匕變成了一塊廢鐵,再無用處。
“在殺我的主人時,他連我們這些侍女和奴仆也不放過,隻有我幸運地免於一死,卻被他永遠的禁錮在了芝茭山,專為他養育他所需要的殺手。”
婉娘的聲音幽緩柔和,但在青蝶聽來卻似巨浪拍打著岩石,掀起一陣陣翻湧。
“夜木祭祀······就是義父?”
“是的,在那之後,他便創建了夜木城,妄圖成為統治整個異界的王。”
“那我和師兄······”
“你們都是木煞天不知從哪裏抓來的孩子,先送到我這裏,讓我教你們要永遠為他效忠,然後再親手或派長老將你們訓練成無情無義,隻知道替他殺人的左右護法,在你被木煞天送來芝茭山時,木楓就已經從我這裏被帶走了。”
婉娘的話猶如驚天炸雷般響在青蝶和龍宮少主的耳畔,那一字一句都重重撞擊著女子的心扉。
“如果不是要利用你們為他做事,以他的為人,是不可能讓你們這樣法力高強的人存在的,孩子,你要記得我的話,早晚有一天,待到他覺得時機成熟,可以穩坐江湖第一把交椅的時候,是一定會殺了你和木楓的,他不會容忍你們對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地位造成任何威脅······”
恍惚間,青蝶似乎再也聽不到婉娘後來說了什麼,她隻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仿佛又被困在寒冰中,無法解脫。忽然一雙溫熱的手緊緊握住了她顫抖的雙手,青蝶抬起頭,遇上了那對紅色的眸子,好像燃燒著溫暖的燭火,努力想要融化那禁錮著身體的寒冰。
“那您也不知道,青蝶究竟是哪裏的孩子嗎?”寒滄海轉頭看著婉娘,他還抱著一絲希望能從她那裏知道些什麼,可是卻並不如意。
“木煞天隻是把你交給了我,卻沒有告訴我他是從哪裏得到的。”婉娘搖了搖頭,似乎用盡了力氣才說出這麼多話,臉色變得很蒼白,“木······哦青蝶,我含著最後一口氣等你,就是要告訴你這些,如今我真的很後悔,當初不該在他的威逼利誘下為他做事,我愧對慘死的辰吉祭祀,也愧對你和木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