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道山巒平地拔起,高數萬仞,陡峭如璧,飛鳥難渡,靈猿難攀。近前一座高山,雲霧繚繞,有三十二座山峰,群峰環繞,排列緊密,布成一個橢圓,橢圓中心地帶又突兀拔起一座千丈碧翠山峰,被那群峰山頭向內傾斜拱衛,山穀之上有祥雲繚繞,七彩霞光不斷撒下,星星點點,美輪美奐,穀中氤氳靈氣彌漫,多得是奇珍異草,仙獸靈葩,好一幅仙家景致,但這一切都引不起碧翠山巔石崖上一頭牛妖的半點興趣。
隻見這頭牛妖渾身青黑,一對青黑色牛角猶如寒鐵鍛造,透出玉質光澤,青黑發亮,其眉心處印有一紅色條紋,裏間紅色火焰似乎在流動。牛妖頭顱倔強地平視著前方,墨黑的眼珠裏浸滿了落寞與迷惑。
青陽隻記得那日寒潭深處,一竄天火從崖壁字體間飛出,緊接著一隻火紅神鳥撲向他,接著腦海中響起了敲木魚的聲音,在木魚聲中似乎看到了今生與來世,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他就不清楚了。再次醒來之後,便出現在這座山崖上。
看著遠方萬仞山巒,蒼穹飛翔的巨大飛禽,林間咆哮奔跑的巨獸,青陽搖搖頭,淡去眼中的落寞與迷惑,露出一絲堅毅的光芒。此處他熟悉,乃是隱霧山的後山懸崖,也就是隱霧山大王將他投下懸崖的地方。
“那頭豹妖可是妖丹期大妖,若是被他發現老子又活了,下場定然不會好,還是趕緊離開這裏。”打定主意,青陽爬起身來,便沿著下山小道奔去。
剛下到半山腰,青陽遠遠便聽到說話聲,於是不敢再前行,趕緊找了一處隱秘之處藏了起來。
“蝮子怪,你說這次莫奈山玄英洞大王三百壽辰,邀請各路大王前去祝賀,我們大王會送出什麼賀禮?”
“哈哈,小蜂妖,咱們大王早準備好了一件大禮相送。”
“哦,據我所知,咱們大王一向都很清貧,即便有點家當,也都花費在前幾年娶夫人身上了。”
名叫蝮子怪的小妖一雙鼻子翹的老高,身後還拖著一節布滿黑鱗的尾巴,碩長的脖頸扭過來,很是自得地說道:“哼,你懂甚麼?前些時日,咱們山頭來了頭青牛投靠,那青牛身上有一顆三千年的朱果……”
“啊……三千年的朱果!那可是三千多年的靈果啊,服食下去不說立馬羽化飛升,修為至少也要提升兩級!”
“那是當然,咱們大王一見之下喜出望外,當下就把那牛妖收錄麾下,並設宴款待那牛妖。其間還有夫人作陪哩!”蝮子怪一臉的羨豔。
“那為何這幾日卻不見了那頭牛妖?”
“這我哪知道,也許大王派遣他外出辦事去了!走走走!趁大王前去參加莫奈山玄英洞大王三百壽辰大宴,咱們後山草草巡邏一趟,回去喝酒偷懶了。”
見兩小妖嘰嘰呱呱往前而去,青陽黑著臉冒了出來。
“原來如此,這妖怪貪圖我的靈果,這才設計害我,此仇一定要報!”
青陽是個不吃虧的主,平白受害,還被貪了寶物,又知道豹妖不在山洞,一雙牛眼一轉,打定主意,決定找回場子來!於是,轉頭摸向山頂。
豹妖去參加莫奈山玄英洞大王三百壽辰,山洞中戒備鬆弛,青陽很容易就溜了進去。他也是剛投到山頭不足一日便被扔下天坑,所以,洞內道路不熟。這不,剛進去轉了幾個岔洞,他就迷路了。
青陽皺著眉頭,頭頂冷汗直冒,方才那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氣勢蕩然無存。在一個岔洞處來回徘徊,他都已經轉悠半個時辰了,在這樣下去,遲早被發現。
“唉!莽撞了!衝動了!被怒氣衝暈了頭腦,一時失了冷靜。本想偷偷溜進山洞,一把火燒了妖怪的老窩。這下迷路了,別報仇不成,反被這一洞妖怪逮著,做成一盤牛幹,下了酒菜,這可就冤了!”
“咦!有燈光……”
青陽眯起牛眼細看,右側山洞透出絲絲燈光搖曳,躊躇片刻,悄悄摸了過去。繞過山洞拐彎處,一個掛滿蜘蛛絲,布滿灰塵的祭台呈現眼前。祭台上供奉著一塊腐朽不堪的神位,隱隱能看出始祖兩字,其餘字體都已經模糊不清了。神位牌前依次放著三件事物:一盞銅燈,燈光幽幽;一塊環狀土黃色破銅,一個黑不溜秋小巧的破銅壺。
青陽走近細看,銅燈古樸無華,鬼頭人身,絲絲火焰從鬼嘴裏冒出,幽幽如鬼火。八角環狀破銅四指寬,八角形的底部平整布滿雲紋,上部斷口處凸凹不平,呈鋸鋸齒狀,能看到絲絲裂縫。整個八角銅環在銅燈下黯淡無光,看來是一件器物上損壞的一部分,斑駁的鏽跡覆蓋,在歲月下早已經失去了光澤,遠看去就是一塊上鏽了的老銅。至於銅壺也是平凡無奇,黑漆漆一個,布滿了煙油灰塵,中間還癟下去,看上去似乎被什麼硬物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