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去學校了。”米瀟背起書包奔下了樓。“好吧。”奶奶憂鬱點了點頭。米瀟出門離開後,奶奶從抽屜裏拿出存折,怔怔地望著紙頁上無憂的數字,再回眸望了望桌子上和小孫女的照片,奶奶焦慮地皺起了眉頭:“怎麼辦呀?我的米瀟以後該怎麼辦呀!”米瀟是個笑起來很甜的姑娘,一直是和奶奶相依為命的,她的父母親早早地離開她。雖然這樣,但米瀟還是在奶奶的嗬護下,很幸福地成長了起來。“米瀟,你快點,都要遲到了。”餘婧菲叫道。“不會的,我一定會在最後一秒前趕到的。”“你這丫頭,真叫人沒辦法。”餘婧菲總是對米瀟這讓人好氣的樂觀近自負的心態無可奈何。米瀟淘氣地微笑著,踩著腳踏車,飛快地趕進了校門。祈望中學是間很古老的學校,它是海清市裏僅剩的唯一一座百年老校。祈望過去是一間教會學校,它保留了很多歐式風格的教堂和公寓,還有鍾樓,現在,它們都和現代化的建築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座很有情調的校園。課間鈴聲是由古老的鍾塔負責,它每次鳴起的聲音,幽遠,沉蓄,總有著濃厚的霧都古韻。“米瀟,下節可是體育課,趕緊準備。”“好的。”米瀟穿製服的樣子很可人,因為是私立中學,學校的製服都是很有個性且很漂亮的。學生們赴體育課,還要換上專用的運動衫。女生們最喜歡看到操場上穿著球衣的男生了,當然,對男生而言,圍在球場坐台上的女生們也是他們無限活躍的動力之源。每到課間,米瀟也會跟餘婧菲來到球場,觀望歐柏的矯健英姿。歐柏,是二年一班的班長,也是校籃球隊的隊長,是祈望女生夢靨裏的公認男神。每當歐柏一身汗雨淋漓地走到休息座時,總會有不同班的校花美女會為他準備好汽水飲料還有亮眼的毛巾,雖說,其他隊員也能分到女生的關睞,但是,這種男神級待遇的享有者隻有那麼兩個人而已。米瀟總會備好冰鎮的純淨水,靜靜地坐在一邊,守望著活躍的歐柏。她很多次想要邁開腳步,走近歐柏,但是,她始終隻能遠遠地望著他,聚到歐柏身邊最近的,都是千金,女神一族的女生,她,隻能是遠遠仰望他們的根草。“歐柏的光芒太耀眼了,我跟他,隻能這樣遠遠地呆在,我太渺小了,他甚至都看不到我的存在。”米瀟思想著傷心的現實,隻能遠遠地,默默地關注那個她在意的男生。米瀟真正認識到歐柏是在兩個月前校外的傍晚,她騎著的自行車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輛超速狂飆的跑車擦倒。那天,周圍人很少,米瀟孤獨地栽倒在了路邊,瀝青路麵的皮表擦破了她白嫩柔弱的皮膚。“好疼!”米瀟小心地扶著擦傷的左手,勉強地坐起來,她的臉上清雅如依,絲毫沒有像多數人那樣生氣地憋紅了臉蛋的跡象。“真疼。”米瀟無奈地輕撫著傷口。“同學,你沒事吧?”這時,一個很好聽,很溫柔的男聲飄到了她的耳邊。米瀟抬起頭,望見的是一個陽光燦爛,帥氣俊朗的男生,他也穿著祈望中學的校服,校徽下的姓名牌上,標著他的名字“歐柏”。米瀟的性格本就很和悅,她幾乎從未對突然遭遇的某事,某人有過勃然大怒,生氣罵街的時候,餘婧菲總說她是“太看得開了,陽光都泛濫得要在腦袋後麵升起佛光了”。她被撞傷的時候心裏也沒來及有什麼怨言,甚至是一小點的憤恨,對疼痛的愁憂倒是有一些,但現在,她的心情突然變得更晴朗了。“我還好。”米瀟友善地說。“我送你去醫院吧。”歐柏道。“不用麻煩的,我自己可以去。”“你的手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騎車呀,還是我送你去吧。”歐柏柔聲地勸說道,隨後掏出了一張雪白的絲織手帕,包紮到了米瀟的左手。“走吧。”歐柏扶起米瀟的腳踏車,踩上了踏板。米瀟隨和地微抿嘴角上揚一條會心的弧度,隻好坐到了後坐上,這個男生的熱情真讓人無法拒絕掉。歐柏帶米瀟去到醫院做了正規的包紮,還親自地把女生送回到家裏。“米瀟同學,記得換藥,不要沾水,好好照顧自己。”“嗯",我會的,注意安全。”米瀟甜甜微笑著回應了歐柏溫柔的話語,有些依依眷戀地目送著他健碩的身影消失在路燈的橘輝裏。米瀟情竇初開的少女情結被觸開了,她開始注意起了那個新轉來的男生。她會悄悄地去打聽他的名字,為他一舉拿下班長職銜而大膽地向他祝賀。她從朋友裏問到了歐柏裏的qq,成為了他的網友,還默默記下了他的生日,去了解他的星座,她甚至還會從借書卡裏去找到他的愛好,了解他喜歡的東西。但是,米瀟卻很少地可以走到歐柏身邊,和他說話。歐柏的身邊總會圍著很多的女生,都是優越的女孩。歐柏也會對每個人會心地笑,溫柔地說話,和藹地關心,仿佛,他的溫柔並不是某一個女孩的特權。米瀟早就看清了這個現實,想貼近歐柏的女生太多了,而她,都是那些人裏很普通的一個。餘婧菲也不止一次地對米瀟講過,也許她隻是歐柏路過的一株再普通不過的小草,他可能隻是一時興起,給小草澆了一下水,但是,那一瞬間的熱度,不代表會讓一個男神放棄前麵更大的花圃。米瀟也早就明白,比起那些家境優越,能力優秀的女生,她實在太普通了,她的頭頂上甚至沒有可以吸引歐柏的光環。她一向心境開朗,不會做過多的妄想,但,還是忍不住地想要默默地去關注,關心一下他。深夜裏,一間剛過了下班點的心理醫師辦公室裏,三十二歲的女醫生田鬱正在書桌前收拾著,這是一個很要強的單身母親,但是,她不會再全心埋頭地投入到工作裏了,她要趕緊回家去陪薇薇,她可愛的女兒。周懷的車已經到樓下,他總會準時地守在外麵,田鬱有些無奈。“周懷,你那麼忙,不用每天都來接我的。”“沒事,我不忙,又順路。”“可是……”“好了,薇薇快要著急了,趕快,我送你回家。”田鬱無措地抿了抿嘴,隻好妥協打開車門了,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太麻煩他了。周懷一直對她很體貼,田鬱也不是沒有感覺,但現在,她隻想全心全意地對薇薇。“媽媽!”一回到家裏,薇薇興奮地跑出房門,撲到田鬱的懷裏。“嗯!”田鬱深情地抱起嬌小的薇薇,在女兒的小臉蛋上蓋上一吻“薇薇,今天在學校好嗎?”“好,老師誇我了。”“是嗎,我的寶貝最棒了”田鬱放下女兒,說“薇薇先去寫作業,媽媽給你做飯了去。”“好!”田鬱係上圍裙,便著手做起了女兒最愛吃的蕃茄炒蛋。這一天,她忙得有些累了,一走神,不小心切傷了食指。“媽媽!”薇薇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身邊,捧起田鬱受傷的手指,憐惜地吹著“疼嗎?”田鬱會心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薇薇乖!媽媽不疼。”小薇薇歡快露出甜甜的笑靨,小姑娘純澈烏亮的眼睛總讓田鬱感到很美滿。田鬱翻著童話書,哄著薇薇睡著後,微笑著吻過女兒的額頭。她整理了下被子,便走出了臥室,去關客廳的大燈。客廳裏的光忽暗忽明,一陣陰涼的冷風吹進了窗戶,透過了帷帳,拂過田鬱的後脊,她感到汗毛直怵,心裏慌亂緊張。田鬱關上窗戶,按下電匝,想快一點,回到溫暖的被毯裏。當她走進臥室時,卻看到,薇薇不見了。“薇薇!”田鬱的心更慌了,她忙亂地翻起被毯,緊張地叫著女兒的名字,床榻被她翻得雜亂。“媽媽。”女兒的聲音出現在了身後,田鬱轉過身來,薇薇穿著睡裙,正披散著頭發站著。田鬱趕緊地抱住了女兒,緊緊地擁抱著,眼淚,差點漫過了眼眶。“薇薇,你嚇死媽媽了。”一條閃電劃過了窗台,一個陌生的影子映在了薇薇身後的牆上。田鬱看到了它,內心警惕了起來,她緩緩地把過頭。一個披著鬥篷的黑影正飄浮在臥室的半空上。那是鬼魅的影子,死神的身影,世人最恐懼的一幕。“啊……”田鬱驚慌地抱起女兒,奔出臥室。她的家,變成了地下昏暗的停車場。田鬱來不及思考地向前奔逃,但是,她跑進了一條無止境的地下隧道,無論怎麼努力,她都回到了原處。但田鬱不敢停下來,她緊緊抱著女兒,慌張地尋找著出路。一輛汽車從停車位上衝了出來,一瞬飄移,正對著,擋在了田鬱的麵前。田鬱看得很清楚,那輛車上,根本沒有人。她轉過身想要逃開,卻被從另外停車位上衝出來的空車阻住了,它們在田鬱的身邊肆意躥動著。田鬱舒緩了口氣,撫著女兒的頭貼進自己的肩膀:“薇薇別怕,有媽媽在。”薇薇摟緊田鬱的脖子:“媽媽別怕,有我在呢。”“嗯。”田鬱舒下了心情,鎮定地目視著前麵,起跑奔去,躲過可怕的車輛,奔向盡頭。一輛空車擦過田鬱,把她撞翻在地,薇薇,從她懷裏脫落了。田鬱忍著疼痛,爬起身來,那些圍動的空車不見了,薇薇也不見了。田鬱慌地大叫著:“薇薇……”她的聲音撕心裂肺,田鬱沒有一刻出現在更緊張,更恐懼。幽弱的地下燈光裏,一個瘦小的女孩身影出現了,她穿著染血的白裙子,佇立在空蕩的車道上,她的長發篷亂披散著蓋在麵前,陰森,可怖。“你,你到底要幹什麼?把薇薇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