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洗!”薑琳琅本能地要強嘴,但對上容玨的冷眼,就氣短,喉頭哽了哽,到嘴邊的“不”字吞回去,認慫地去了耳房洗漱。
她也受不了臉上厚重的妝容,洗漱的時候順帶將頭上繁重的頭飾取下扔妝台上。
待她收拾妥當回來時,容玨已經寬好衣,在床上靠坐著,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
默默看了眼獨占一張床的某位大佬,薑琳琅幹巴巴地問了句,“那個,我,我睡哪啊?”
音落,某人眼角餘光都沒給她一個地哼了聲,“你說呢?”
“那個……主臥自是丞相大人來享用了……我,咳,還是去偏房……”薑琳琅頭皮又開始發麻,妖孽這冷哼的聲音都好聽的要命,但冷颼颼的,很是吃不消。
容玨手指微頓,黑瞳靜靜朝她看來,眼角微微翹起,“我準了麼?”
然後手指輕移,狀若施恩般,指了指床前的地麵,“睡地上。”
“什麼?”薑琳琅一噎,便不大樂意,“容玨,我好歹是郡主——再說,我大病初愈,睡地上怎麼行?反正你也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的,分房不正好……”
話音未落,便被容玨一記淩厲的冷眼攝住。
“如果你不想被帝後的人知曉,盡管去偏房。”
“……”
若是帝後知曉,尤其是老妖婆,絕對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麵色僵了僵,薑琳琅本想喚小橋進來,但某人閑閑地開口一句“我不喜歡女人近身”,大有你叫人進來我就殺了的意思,便作罷。
隻得一邊心裏唾罵著,一邊老老實實去抱了被子,打地鋪。
嘁,死變態,有本事你將我也踹出去啊!還不是畏懼皇帝老兒?
容玨將手上的玉扳指戴好,眼角餘光卻一動不動地打量著蹲在那打地鋪的薑琳琅,她穿著紅色的中衣,長發披散,背影綽約。
微勾了下唇角,“你在心裏罵我。”
果然,女子背脊一僵,“哪有!”
他陰鷙的眉眼忽而舒展了不少,語氣依舊冰冷,“最好這樣。”
薑琳琅扯了扯唇角,微不可聞地拍了拍小心髒:這人莫非成精了,背對著也能猜出她所想?
躺下,洞房花燭夜……隻有花燭,和床上的新郎,地上的新娘。
累了一天,薑琳琅倒是心大,閉上眼就入睡。
反觀容玨,他側躺著,眼睛泠泠地盯著薑琳琅的後腦勺,晦暗不明。
“咻——”
不知過了多久,容玨倏地睜開眼,屋內隻有床邊的紅燭還在燃燒,窗前一片昏暗,他的一雙眼,卻亮若白晝。
“什麼人?”
幾乎是同時,薑琳琅也警覺地醒了,一瞬眼睛清明,起身,忽而從腿上抽出匕首,望著窗外,壓低嗓音問容玨。
容玨見她手裏的匕首,想到她貼身藏著這利器,不禁眯了眯眼角。
聲音陰柔含著一絲冷笑,“殺我的人。”
“……”
敢情您老得罪的人還真上到帝後下到販夫走卒,上至八十老者下到八歲稚子——新婚夜都不肯放棄刺殺的機會!
默默收了匕首,薑琳琅本能地要繼續躺下睡,卻被身後悉索似穿衣聲之後的陰冷男聲嚇得止了動作——
“想置身事外?不巧,如今,你也是刺殺的對象。”
“那還真是——榮、幸、呐!”咬牙切齒之後,認命地穿上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