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宮內。
“吱呀——”
顧明珠眯著狹長的鳳眼,對於眼前突然打開的大門,迸射進來的陽光感到幾分不適應,眨了下美目。
見怪不怪地看到身穿龍袍獨自前來的齊睿。
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傾泄的長發披散著,一縷貼著麵頰,愈發襯得那尖尖的臉蛋巴掌不到的樣子,日漸消瘦使她那雙眸子顯得更加漆黑而大。
“從前對我避之不及的睿表哥,如今倒是轉了性了。”她語氣涼涼地道。
身上豔麗的裙子鋪展著,坐在冰涼的地上,似乎這個姿勢就一直沒有變過。
“聽說歐陽烈生前曾送你一支秘密軍隊。”齊睿開門見山,對於顧明珠的冷嘲熱諷不以為意,清緩而語。
男人居高臨下,在顧明珠幾步之外背光而立。
顧明珠卻麵上浮起一層猖獗狠笑來,“這都瞞不過你。”
卻是不需要試探和審問,便自己承認了。
齊睿聞言眸子裏乍現一縷幽光,麵上依舊不動聲色,“怎麼調動?”
“嗬嗬——”顧明珠咧嘴笑得陰森詭譎,長眸一揚,眉梢寒霜覆蓋,譏誚難言,“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留著她的性命,不就是覬覦著那支軍隊嗎?她又不傻,豈會將這保命的護身符輕易交代出去。
“你可以不說,我會將你交給南國現任新君,想必,他會很高興見到你。”齊睿不緊不慢地笑開,那永遠溫潤的麵孔上,滿是顧明珠陌生的涼薄陰鷙。
顧明珠麵色“唰”地一下就變了。原先蒼白如紙的麵容更是青白得厲害。
她眼裏的譏誚笑意斂去,隻剩下滿麵寒霜陰戾。
之所以一直安分守己不動,顧明珠除了豁出去無所謂之外,還是怕,南國王室那群惡心暴戾的畜生——
她殺了歐陽烈,回去不會有好果子吃。但在此之前,她用血腥淩厲的手段剿殺南國王室子弟,將一幹人得罪了幹淨。
如今她大勢已去,僅憑著一支歐陽烈秘密培養的人數並不足以抗衡王室的軍隊,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那些人,對她恨之入骨,恨不能將她扒皮抽筋,生吞入腹。她隻要想起現任南王——那個曾經覬覦垂涎她美貌,卻被她用簪子狠狠地紮了一隻眼睛的暴戾男人,便身子經不住地抖了一下。
他那剩下的一隻眼,死死地瞪著她,眼裏滅頂的恨意,隻要回想起來,都是噩夢。
不,她不能被交到南國那群人手上!
她不怕死,但是她不想生不如死!
“齊睿,你可真狠。”想著,顧明珠手不由自主地扶著自己的手臂,迫使自己不顫栗發抖,咬著銀牙,抬眸死死地瞪著眼前出言威脅她的男人,用力到口中都有血腥氣,還不解恨。
對於顧明珠怨懟毒辣的眸光,齊睿隻是淡淡地眨了下眸子,“隻要你聽話,我不會殺你。”
他也分不清,對於顧明珠這個曾經黏著他死纏爛打的表妹,到底是憎惡多些,還是不舍多些。
她做了那麼多錯事、惡事,本該被處死。但他看著她眼裏,倒映著的自己的模樣,何嚐不是滿身罪孽,一手血腥?
留著她,像是警醒又像是一種對過去死死不放的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