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片慘叫之聲。
他卻站在南國草原山坡上,整整一日,不知在看向什麼地方。
再一年,西國求和的文書在禦書房的書桌上陳列,那登基才三四年便因為不斷交戰和天災人禍招致的國力衰弱的西國國主割地賠款,自願成為北國的附屬小國,以求得最小的損失保全短暫的安寧。
齊睿沒有多猶豫便簽下了這份議和的文書,卻並沒有留下西國國主送來的那名公主——
那名公主的眼裏沒有愛意,隻有恐懼和隱約的敵意。
當初南國與北國的和親,便是他極為不想看到的,一個國家的太平,不該是通過犧牲女子來換取。當然,也不能是戰爭。
四年時間,齊睿成功統一了三國,卻最後止步於東國這。
“因為他們是麼?”四年時間沉澱,愈發成熟穩重的譽王齊磊,抱著一名女娃娃,望著自己依舊年輕卻眉宇間不再有當年溫潤笑意的弟弟,呐呐開口。
世人都不知道為何北國年輕又有為的君王會對東國視而不見,不為所動。有人猜測是東國國主一直勵精圖治為國為民,卻極不提倡征戰,東國人民喜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和平閑適的日子,對於另外三國的你死我活,保持著置身事外的態度。所以才能在四國動蕩的世道中,明哲保身。
但是齊磊想,不是的。
當年皇宮劇變後,容玨和薑琳琅夫婦不知所蹤,就連明蘭都沒能見上他們最後一麵,隻後來得了一封報平安的書信,才知道他們夫婦二人帶著孩子和隨從遊曆大江南北去了。
但是誰都不知道他們去哪了。隻後來從金多金那聽聞,薑琳琅似是又生了個兒子,而長女早早的身子骨不好,夫妻二人便帶著孩子隨木悠然去了鬼穀尋醫。
至此,便音訊全無。
所以他們都認為,容玨帶著妻兒隱居於東國。
這些年來,齊睿雖從不提及,但齊磊知道,他應也是這麼認為的,並且刻意將東國摒除在他宏圖之外。
或許,隻為了給那位驚豔歲月,也溫暖時光的女子留一方淨土。
齊睿笑笑不語,望著不遠處玩耍的稚子,他欣慰地接過齊磊懷中的女童。
“我看淵兒這孩子資質不錯,王兄若真舍得,我定當好生栽培。”
這幾年,齊睿不是沒有納妃,但卻始終沒有子嗣的消息。齊磊不好過問,但心底卻懂得。
愣了一瞬,齊磊望著抱著他的幼女溫柔逗弄的齊睿,再看了眼不遠處鬥蛐蛐的長子,最後看向溫柔望過來的妻子。
顧明蘭眼裏滿是信賴和支持,絕無怨言。
“好。”
抱著侄女的齊睿,聞言嘴角勾了勾,心底鬆口氣。
輕咳了聲,溫潤如玉的麵容有些蒼白。將侄女遞回給自己的兄長,他揚長離去。
嘴角笑著,如此,就是他哪日撒手人寰,這江山也後繼有人了吧。
琳琅,你看,如今這天下,再無人可欺你,傷你,而東國,隻要你在一日,我在一日,也永遠是你的世外桃源。
風吹過,帶起杏花如雨飄搖,齊睿視線微微朦朧,恍惚中憶起初見時的畫麵。
——“郡主初來乍到,恐不太熟悉宮中,不如,與本王同行,如何?”
——“甚好甚好。”
有生之年能與你相遇,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