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許小染道。
紀淩塵微微頷首,“以前你身上看不到一絲生氣,現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絲殺伐……那個男人真就這麼好?值得你褪掉一身鎧甲一身防備,將你全部的軟肋都暴露在他麵前嗎?”
當年許小染進入組織的時候,分明是個脆弱無比的小姑娘,但那一身沉重的殺伐戾氣,卻並不遜色於組織中的任何人。
這樣的人,天生適合做一個最冷血的殺手,尤其當她手裏有槍時,整個人便如同地獄歸來的鬼魅,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感情。
就連當初她說要回國,紀淩塵他們都覺得,這丫頭遲早會回來的。
隻有這個黑暗的地下世界才是她最終的歸屬。
可是,這丫頭卻如黃鶴一去不複返,不但如此,似乎還養胖了不少啊……
許小染斜支著腦袋,“是,他對我很好,從來都沒有人像他那樣對我好過,我曾經也以為,像我這樣的人,到最後是會孤獨終老,永遠都觸碰不到光明的……他就是我唯一的光。”
他就是我唯一的光。
從最初的逃避退讓,到最後的坦然接受,那些曾經屬於她的黑暗,現在全都消失不見。
紀淩塵瞥了她一眼,旋即喝了一大口酒,“那三姐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不過是最簡單的4個字。
說實話,她還真的挺羨慕這丫頭的,經曆了這麼多,到最後還能敞開心扉,完完全全的接受另一個男人。
許小染看向紀淩塵,眼睛亮晶晶的開口道:“那你呢三姐,人死不能複生,韓沉他到底是不會再活過來了,你難道要這麼孤苦一生嗎?”
紀淩塵被戳到痛處,眸色微暗,苦笑道:“以前他在的時候吧,雖說老是生病,但總歸是還在那的,每次我出任務回來,也總會看上他一眼才覺得安心……
可是現在,他真的不在了,我這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再也填不滿了……小十八,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就好像,你已經沒心了……還在乎它會不會痛嗎?”
許小染怔忪了幾秒,她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她那個最沒正形的三姐口中,聽到這樣一段足以令人撕心裂肺的話。
若不是經曆過生死,又怎會有這樣的大徹大悟?
許小染鼻尖一酸,長長歎了一口氣,“我也不勸你一定要放下,你覺得這樣才能活下去,我也不勸你了。”
紀淩塵笑了笑,“還是你這丫頭貼心,三姐沒白疼你。”
許小染吸了吸鼻子,“那是!來來來,咱們不說這個了,小十八陪你喝酒,今晚一直陪你喝到盡興。”
紀淩塵挑眉:“好啊,那邊那樹下,我埋了好幾壇呢,你丫沒喝完今天就不準走。”
許小染:“……”
特麼有你這麼碰瓷的嗎臥槽!!
老子還趕著回去陪老婆的嗷!!!
……
……
直到淩晨,紀淩塵才睡著,許小染月喝得臉紅耳赤,確認紀淩塵睡著了,這才站起來,搖晃著身體下山。
半晌後,紀淩塵緩緩睜開眼睛,那張憔悴無比的臉頰上,劃過一絲惶然不安,直到眸子裏那個單薄瘦削的人影逐漸消失,她才輕輕闔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