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見過如年瑩喜一般這樣步步為營卻又處處為別人考慮的女子,如果說這是老天爺開恩再給他的一條活路,那麼他願意心悅誠服的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直到再看見另一個死亡的結局。
這是一種認可,也是一種寄托,對於年瑩喜這樣的女子,他墨修已經不單單隻是用佩服二字能表達的出來的了。
年瑩喜垂眼看著地上誠心跪拜的墨修,不曾說話,她並不是絕倒到手的東西不好,而是在考慮如何將墨修帶進宮裏去。
墨修的武功量宮中的普通侍衛是察覺不出來的,但那群侍衛倒是次要的,她怕就怕被躲不過宣逸寧那雙法眼。
跪在地上的墨修一直等不到年瑩喜的答複,不禁抬眼望了過來,“莫非年二小姐是嫌棄墨修以前為司南王爺辦過事?”是了,這點是事實,就在不遠的前幾天,他還在為宣雨辰赴湯蹈火的辦事,而墨修的心裏很清楚,年瑩喜與宣雨辰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英雄都不問出處,更何況是咱們這些凡夫俗子了。”年瑩喜笑著收斂起了自己擔憂的心思,伸手將地上的墨修攙扶起來,“你身上的毒雖然已經解了,不過還是需要休養幾日的,但恐怕要延後幾天,因為明天我有事情要你幫忙去辦。”她想,反正她收都收了,就是宣逸寧發現也不能將她和她的人一起趕出來,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沒有路的話,她就是卸軲轆抬!也要將自己這輛車給抬過去!
年瑩喜的話換墨修發起了呆,他在呆愣了半晌之後,才點頭道,“主子放心,墨修就跟在主子的一丈之內,主子若有需要,隻需叫一聲屬下的名字方可。”
“恩,好。”年瑩喜答應的同時,將目光看向了床榻,當她發現床榻上的碧荷皺起眉頭逐漸開始恢複意識的時候,不由得擺手讓墨修先行退下。
她是要談何碧荷,並不是要嚇唬碧荷,要是碧荷睜開眼睛見自己的身邊還站著個男人,估計會嚇得什麼都說不出來。
墨修自然不知道床上的碧荷對於年瑩喜有什麼價值,不過身為暗衛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懂得少說多做這個道理。
如今見他見年瑩喜讓自己退下,自然是二話不說的走到了窗邊,不過就在他剛剛要起身翻出窗沿的時候,卻是忽然停下了腳步,回眸看著年瑩喜問出了心中的另一個疑問,“主子難道不問屬下關於司南王爺的事情麼?”
他的發問,讓年瑩喜笑了出來,她側眼饒有興趣的看著墨修,不答反問的道,“就算我問了,你會說麼?”
“不會。”對於這個答案,墨修甚至連猶豫都沒有,開口就回答了出來。
雖然他現在幫年瑩喜辦事,但宣雨辰畢竟是他以前的主子,對於暗衛來說,以前的主子是什麼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以前的主子對於他墨修而言,就是一個過去式,而自己在掀過這一頁的時候,同帶著以前主子的秘密,也一起掀了過去。
他可以為年瑩喜赴湯蹈火,但這不代表他會出賣宣雨辰,這是他墨修做人的原則,也是他怎麼都不會動搖的執念。
他的答案,早在年瑩喜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並無氣惱的仍舊笑道,“既然你都說了不會,我又為何還要浪費口舌的去問?”說著,她注視著他的目光加深,說出來的話語亦是更加的清晰,“墨修,我年瑩喜看中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身上背負的秘密。”秘密什麼的她不稀罕,因為她若是想知道,大可以自己去想辦法打聽,她從頭到尾要的其實再簡單不過,隻是墨修這個值得讓人信任的男人而已。
墨修被年瑩喜最為直白的話所感動,這種感動讓讓他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期待,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作為她對自己理解的答謝,起身躍出窗框,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月色裏。
年瑩喜倒是沒料到墨修會對自己笑,很是滿意這種答謝的她摸著自己的心髒位置靠窗坐下,一邊將這最為真摯的答謝深埋在心底,一邊將目光轉移到了床榻之上。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她現在未必要再次打起精神來,迎接著自己下一個談判的對象——碧荷。
床榻上的碧荷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兒時的那個年代,沒有利益權勢,沒有勾心鬥角,有的隻是屬於自己發自內心的歡笑聲。
慢慢的睜開眼睛,碧荷摸了摸自己酸疼的身子,看著眼中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房梁床幔,終是苦澀的一笑,看來她剛剛當真是做了個不切實際的夢而已,估計此時她已經是被人送到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