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當真是因為從前那些莫名其妙的過往麼?
不過不論是什麼樣的原因,他到底是愛上了,並且愛的全心全意,哪怕是讓她對他心懷恨意永遠無法釋懷,他仍然站在最高處,給予她一切所謂的安逸和幸福。
“可是宣逸寧……”她輕輕坐在他的床榻邊上,伸手撫摸上他白皙的麵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年瑩喜的世界裏再也沒有了你的身影,那麼她又何談的安逸和幸福之說?”
愛是一個人的事情,愛情卻是兩個人的事情,在這種缺一不可的情況下,你怎麼能這般自私的一邊退出,一邊笑著祝我幸福?
歎了口氣,年瑩喜伸手悉悉索索的開始解開他身上的衣衫,可是在剛剛解開他外衣的時候,她的靈活的手指便猛然的停滯在了半空之中。
透過那裏麵潔白的裏衣,清晰可見的是偏偏滲過白衣的血跡,一灘一灘的是那樣的醒目,一片一片的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看著此情此景,饒是年瑩喜有著上一世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經驗,也是顫抖起了手指,也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為何醫院從來不允許醫生給自己的親屬下刀。
這種看不見又摸不著的疼痛,著實像是心口處不斷的瘟疫,帶著不緊不慢的速度,一點點吞噬著她的心。
為了不讓衣服粘連在那已經崩裂的皮肉上,年瑩喜先是將自己的雙手浸滿藥汁,隨後用十足輕柔的力道,將那血染的衣衫的浸濕之後,再慢慢的將裏衣從他的身上退了下來。
燭光的映照下,本是潔白晶瑩的胸膛上,此刻早已出現大麵積的潰爛,無數條細細的口子在那沒有瑕疵的胸膛,手臂,脖頸上裂開翻起,滲出紅色血絲的同時,連帶著黃白色的濃液。
刺鼻的味道,慢慢遮蓋過了苦澀的藥湯味,年瑩喜卻是麵色平靜的像是聞不到任何,一點點的用自己沾著湯藥的手指,輕柔的撫過那些千瘡百孔的每一處傷口。
他的疼,她無法幫他分擔,但他的痛,她要親眼見證著,這是他給她最為溫柔的愛情,這是她無法拒絕的疼痛愛戀……
終於,在漫長的時間中,她擦拭過了他身上所有潰爛的傷口,慢慢給他蓋上被子,不過她仍舊不肯離開半步,仍舊坐在床榻邊上,盯著他的清瘦麵頰發呆。
稻穀神醫帶著安陽侯進來的時候,便見著了這麼一副的景象,看著年瑩喜那雙疼痛,憐惜又無能為力的眼,稻穀神醫隻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安陽侯不動聲色的靠在椅子上坐下了身子,抬眼緊盯著年瑩喜眼中劃過的任何一種情愫,沉寂的心髒像是被雨滴擊打似的,泛起了一絲小小的漣漪。
“皇後娘娘……”營帳外的一聲輕微呼喚,打破了營帳內的安靜。
年瑩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起身走出了屏風,目光掃過安陽侯與稻穀神醫的同時,隻見垂落的簾子被人掀了起來,而走進來的正是嚴淼以及穿著士兵鎧甲的六子等人。
“皇後娘娘,末將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妥了。”嚴淼說著,目光越過了年瑩喜,朝著裏處的屏風望了一眼。
年瑩喜見了嚴淼的舉動,嗤笑出聲,“嚴淼,難道你是懷疑,我現在是在毒害皇上謀權篡位不成?”
嚴淼一驚,敢忙垂下了頭,“屬下不敢。”
他雖然很好奇年瑩喜的舉動,也很奇怪為何去而複返的皇後如今在營帳內大搖大擺,皇上沒有任何的反應,不過他卻是不敢懷疑年瑩喜。
因為就在下午時分,他派人給在十裏坡的平湖王爺傳了話,稟告了平湖王爺一切的來龍去脈,而得之此時的平湖王爺不但沒有半點的驚訝,反倒是給他寫了一句,‘一切以皇後為主。’的話送了回來。
麵對平湖王爺對年瑩喜的信任,麵對唐楚對年瑩喜的唯命是從,再加上以前年瑩喜為了宣國而犧牲自我的舉動,饒是嚴淼此刻心裏全是問號,也是不敢朝著謀權篡位上設想的。
“既然不敢,就將你眼中那閃爍著狐疑的目光收起來,再讓我看見,小心為挖出來當玻璃球彈。”年瑩喜說著,轉眼對著其他人吩咐道,“六子和八寶,你們守在營帳的門口,除了嚴將軍的部下可以放行,其他人一律攔在外麵,紫蝶和芊芊,你們兩個就留在這裏,幫著我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
眾人不敢遲疑,“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