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在心裏轟然崩塌?是自己那倔強的一意孤行?還是自己一直那深埋在內心的仇恨?又是什麼讓自己的心碎裂成片?是聽聞到了她那不再強留而委曲求全的言語?還是看著強忍著肩膀的抖動,而對自己溫柔微笑?
這種帶著吞噬內心的疼痛,像是潮水一般的一波接著一波的湧向他那顆孤寂的心,讓他體味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宣雨辰的沉默,讓於淑蘭更加的不安了起來,她以為宣雨辰還是放不下心裏那本就不該存在的仇恨,猶豫了再三,終是狠下心的開了口,“王爺,其實當年並非皇上謀算了雅惠貴妃,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出自天賜公主之手,您不要再被過去的恩怨而蒙蔽住自己的眼睛了,因為這麼多年,您一直報錯了仇,恨錯了人啊!”
這樣的話語一出,讓宣雨辰徹底的呆楞在了原地,看著於淑蘭那雙心疼又不忍的眼,伸手死死的拉住了她的手腕,質疑的問道,“你說什麼?你剛剛說的是什麼?”
於淑蘭知道宣逸寧亦或是大家,為何不把真相告訴給宣雨辰的原因,其實在開始的時候,她也並不想在宣雨辰的麵前揭露出這殘酷的真相,可是現在,麵對這樣糾結和徘徊在兩處邊緣的宣雨辰,她到底是忍不住,告訴給他了當年的真相。
雖然這個真相太過殘忍而血腥,就算是已經過了幾十年的光景,可舊事重提時,似乎還是能品出那其中的血腥味,但事實就是事實,這是誰都逆轉和改變不了的真相。
而她現在,唯希望這殘酷的曾經,能再次將宣雨辰的理智換回來。
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完整,不過是半個時辰的時間而已,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於淑蘭親眼看著宣雨辰從震驚到訝然,從譏諷到自嘲。
見他如此,她的心又何嚐不是疼的?但是年瑩喜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在雜亂無章的時候,隻有疼痛才能讓人更加的清醒。
“王爺……”當於淑蘭終於是將曾經的全部都擺在了明麵上,她不得不擔憂的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宣雨辰的衣袖,“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皇上和皇後娘娘一直不告訴您真相,都是怕您無法原諒自己,這麼多年,皇上對王爺的好,雖然我不曾說,但卻是一直都看在眼裏,如今,既然王爺已經知道了曾經的一切都是一個誤會的話,就請王爺走出來吧。”
“走出來?嗬……我要拿什麼走出來?”宣雨辰說著,忽然再次加重了握在於淑蘭手腕上的力道,麵色幾欲猙獰,“既然這整件事情的來龍是你告訴我的,那麼不如你來告訴我,究竟要如何,我才能走出來?”
他說完,忽然鬆開了握在於淑蘭手腕上的五指,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發出累死小受一般的痛哭聲。
到了這個時候,他的世界已經徹底的崩塌,他一直信以為真的仇恨,也終於是瓦解的灰飛煙滅……
多可笑,他一直恨著不該恨的人,一直信了不該信的人,他究竟是要多失敗,才會一直以為自己是那般居高臨下的站在仇恨的頂端?
於淑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宣雨辰,萎靡不振,痛哭流涕,毫無形象和榮貴可談,可她,並不覺得他有絲毫的丟人,反而希望他可以更大聲的哭出來,因為她很清楚,對於現在的宣雨辰來說,隻有哭是唯一的發泄方式。
慢慢的蹲下自己的身子,於淑蘭伸手輕輕將此刻柔弱到不堪一擊的他,柔柔的抱在了懷裏,沒有表情,沒有聲音,隻是這麼用著自己的體溫,去溫暖此刻渾身顫抖的他。
一室的涼薄,滿屋的痛哭,將這個明媚的早晨,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悲哀。
營長外,路過此刻的芊芊紅了眼眶,無聲且小心的繼續邁出的腳下的步伐,遠離了這片不該屬於她聽聞的一切。
她想,也許這就是天意吧,就算小姐和皇上以及平湖王爺都極力的在司南王爺的麵前隱瞞此事,但終究卻沒能逃過讓司南王爺知道真相的殘酷。
不過她以為,這樣也好,因為司南王爺終歸是有權知道真相的,就好像剛剛司南王妃所說的那般,他既然錯信了一個誤會,那麼他便要用最為殘酷的方式自己來麵對這個不可動搖的真相。
回想起曾經,芊芊有些懊惱的自嘲,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怎麼會那麼喜歡宣雨辰,喜歡到了連自尊都可以任人踐踏的地步,但她很清楚,自己喜歡他的笑,也忘記不掉他的笑,哪怕那個笑容已經在歲月的衝刷下慢慢的褪去了原有的溫暖,可她仍然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