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就學著擠麻擰線、紡紗織布、熬糖煮酒、煮飯炒菜、理家持務”袁氏把自己當姑娘時期的功課說了一堆,就差點把“養兒育女”四字給說了,當然,這最後的得等到女兒上花轎的前一刻說。
“噢!”聽阿咪說這麼多,也不知道學這些難不難?
一頓早飯的商議,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從這天起,李大同當真給三兒子寬哥兒去私塾交了束修,天天斜挎著阿甲給做的黑布背包蹦蹦跳跳的上學堂。當然,背不了三字經,也被夫子狠狠的打過幾次戒尺。
“咦,馬二爺,你頭怎麼啦,怎麼用白帕子包得這麼嚴實,這大熱天,你就不熱。”幹雜店老板,遠遠看著馬二過來,心想是不是去哪兒偷東西被人逮著打破了頭,不過,在秀水鎮,能打他的人,恐怕也是有點後台吧。
“嗯,頭痛,最近頭風濕痛,帕子包了頭,痛就緩解一些。”馬二沒了往日的放肆,更沒有靠進貨櫃抓幹貨。一聽老幹的詢問,立馬朝遠離幹貨店的一邊走了幾步,臉色變了又變,用還手穩了穩頭上的帕子,這才急急的回答。
“噢,那您老得好好保重!”幹貨店老板憋著快內傷的笑意,嘴上憐惜的說。果然是被打了,好好的,風濕痛關節,可疼不了頭上去。痛死活該!
“聽說沒嘛,縣城裏大量剪辮子了。還有些年輕人,拿了剪刀,也不管你是幹什麼的,你是誰,同不同意,直接往頭上哢嚓一剪,這東西就沒了!”茶館裏,有人邊說,邊比劃。
“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不敢毀傷,這怎麼能剪呢?”有老人氣憤,重重擱下欲喝的蓋碗茶“無知小兒,當真可惡!”
“這都幾百年了,剪了,不是挺惹人笑嗎?”旁邊,有中年人疑問“再說,剪了也不好打理,就鋪在頭上,豈不像一個鍋蓋一樣頂在頭上?”
“不妥,不妥!”同桌茶客同聲咐和。想象頭人人頂一個鍋蓋出門,那是什麼樣的場景,就有人“噗”的笑出了聲。
“我前兩天在縣城,發現好些人用汗巾白帕子包了頭,現在想來,必是辮子被剪之人吧。”一個穿著稍微體麵五十開外的男人恍然大悟。
“哎呀,我今天早上看到馬二爺也包了白帕子。”茶館裏,有人突然大聲驚呼。
全館肅靜,鴉雀無聲!
這是被剪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有意外,有嘲笑,有驚恐,更有一絲絲的僥幸。
這馬二,人前,都喊馬二爺,人後,就是馬二炮。
這真是難得看他吃一回憋。
這天,茶客回家,這個新聞就帶了回去,供家裏男女老幼同樂。雖然,大家都沒有親眼所見,但,八九不離十。
“這樣說來,秀水鎮也快剪了!”擺完奇聞軼事,李大同總結道。
“這馬二,是去縣上被剪的?”袁氏忍著笑問,她實在想知道,自家男人長辮要被剪了,會是什麼樣呢。
“呸呸”怎麼會在心裏咒自家男人長辮子被剪呢,這可不是賢妻所為。
“誰知道呢,這人,一天到晚到處亂竄,正遇著那個什麼會的人,就可能被剪了。”李大同想著,這鎮上趕場天,是逢農曆的二五八,要沒什麼重大的事,還是少去為妙,說不定,這也就是一陣風,這段時間過去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