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愣在原處,宋瑾言卻從梳妝台上拿了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理起我的頭發來。
宋瑾言一手扶著我的頭頂,一手拿著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理,木梳仿佛帶著電流一般,透過我的頭皮,傳遍每一個細胞。
多少年了,宋瑾言沒有再為我梳過頭。
兒時的記憶仿佛隨著梳動的木梳被一點點的梳理出來。
“叔叔,為什麼我的頭發永遠都是馬尾!是因為我沒有媽嗎的緣故嗎?”年幼的我還不會體諒他的忙碌,隻是纏著讓他為我梳漂亮的辮子。
“叔叔會梳辮子啊,隻是叔叔覺得馬尾更好看,如果陽陽喜歡,那以後叔叔就給陽陽梳辮子好了。”宋瑾言揉了揉我的頭發,寵溺的答應。
第二天,原本還梳不好馬尾的宋瑾言便破天荒的為我梳了兩個小辮子,再後來,我頭上的辮子越來越精致,越來越多花樣,原本那些嘲笑我永遠隻是馬尾的小朋友也開始羨慕起我的辮子來。
每次,我都自豪的告訴他們。“這是我叔叔梳的!”
他們有他們的驕傲,我卻有我的自豪,他們嘲笑我是沒有爸媽要的孩子,我卻覺得我比他們都幸福。
“好像太鬆了。”背後的宋瑾言忽然自言自語,將原本已經捆好的發圈又取了下來,從新慢慢的捆上。
我站在原地,半點不敢亂動,小時是害怕亂動扯到頭發,如今卻是深怕一動,便發現有些東西好似做夢,一動便散了。
“好了!”
反複兩次後,宋瑾言忽然開口,聲音裏透著一絲不易捕捉的喜悅,我一轉頭便迎上了宋瑾言帶著笑意的雙眼。
“下樓吃飯。”
對上我的雙眼,宋瑾言眼中的笑意瞬間隱去,恢複如常。
我杵在原地發呆,看著鏡中被宋瑾言綁起來的長發,長大之後便不再喜歡花哨的辮子,宋瑾言也越來越忙,我也學會了自己梳頭。
多少年了,他沒有再給我梳過辮子。
我站在鏡子麵前,忍不住側過身子又看了看身後簡單的馬尾,換了角度又再看了看。直到看到鏡子自己的一臉緋紅,這才慌張的轉身出了廁所。
宋瑾言已經坐在餐桌前等我,看我下樓,自然的替我盛上一碗湯。
“黑魚湯,有助傷口愈合,多喝一點。”宋瑾言見我坐下,慢悠悠的說到。
宋瑾言坦然淡定的坐在位置上,看我坐下,自己也動作優雅的喝著湯,襯得我一臉的緋紅如此的突兀。
我在宋瑾言的對麵坐下,將自己的臉都埋進碗裏,一口一口的往嘴裏送著魚湯。
明明是雪白的濃湯,我卻硬是食不知味,直到一碗湯見底,也沒品出是個什麼味來。而腦子裏卻不由自主的盤旋著方才的一幕幕,後背還會忍不住有冰涼的錯覺。
然而明明是冰涼的錯覺,我卻偏偏覺得耳根子也跟著熱了起來。
宋陽,不要亂想,不要亂想!
拚命的在腦子裏告誡自己,然而卻根本於事無補。宋瑾言他是故意的嗎?知道我在生氣,所以施展美男計……
顯而易見,宋瑾言是具有使用美男計的資本的,棱角分明的五官,小麥色的膚色,長期鍛煉後挺拔的身形……
然而偏偏罪魁禍首就坐在對麵,若無其事,淡定自若。
真是恨透了他一副若無其事,仿佛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