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霖站住身子,冷冷的看著已經呆住的羅平,道:“羅公子,該你了。”羅平回過神來,臉色慘白,環顧一周看著眾人略帶憐惜的目光。“砰”的一聲跪下,渾身上下篩糠似的哆嗦。盧霖心下不忍,快走兩步拽住他手臂:“起來吧!”
羅平陰毒的盯著他,沉聲道:“此仇不報非君子。”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推開盧霖的手臂,朗朗蹌蹌的跑出門去。盧霖看著他的背影,暗自歎了一口氣:“看他模樣,這次卻是把他得罪實了。”
起初盧霖是實實在在的不願得罪羅平,他穿越到了這個時代,沒錢沒勢,平常隻是抱著小市民的心態過日子,今天也是被羅平逼的緊了。但他生性灑脫,轉身向柳萬興道:“老爺子,對不住了。攪了您的壽宴。”柳萬興強自笑道:“無妨。”回頭向柳光英兄弟吩咐道:“時候不早了,今天大家也都已盡了興。光英、光傑送客吧。”
圍觀的眾人誰也沒想到會鬧成這個局麵,都以為即使有人輸了柳青室也會出來打個圓場,最多也是給贏的一方賠禮道歉。誰也沒想到羅平如此的剛硬、狹隘,不待眾人相勸,就結結實實的跪了下去。
待聽見壽星公下逐客令,也都不好意思再做久留,都紛紛告辭。不一刻,幾百賀客都做了鳥獸散。看見盧霖轉身也要離開,柳青室叫住他笑道:“賢侄,稍等片刻。我還有些話要對你說。”盧霖知道要與他商量羅平的事,心下自是求之不得,恭敬的應了聲:“是”。
轉臉看見孫丕揚笑嗬嗬的看著他,盧霖心下一動:“此人既然能讓我記住,在曆史上定也是個了不得人物,攀上他應該要比攀上柳家還要好一些。”當下恭敬的叫了一聲:“孫叔叔。”孫丕揚拉著他手臂笑道:“這些賀客都走光了還要等一會,咱們叔侄兩去後堂敘話。”說著拉著盧霖往後麵走。
看他在柳家如此的隨意,盧霖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笑道:“孫叔叔博學多識,能與您聊天,真是求之不得。”孫丕揚笑伸手點了點他肩膀,笑道:“你啊,腦筋轉得還真快。”言語中表達出來的意思,自是看穿了盧霖的想法。
盧霖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不瞞叔叔說,得罪了羅平,我心下還真有些揣揣。我這身份是不能和他比的。”孫丕揚微笑的看著他,道:“怎麼,你還真有些害怕?”盧霖笑道:“害怕談不上,但得罪一個小子怎麼也不是一件高興的事,不是有人說寧可得罪君子,莫要招惹小人麼?”孫丕揚哈哈大笑:“說的好,此人剛愎自用、心胸狹隘還真當得上‘小人’這兩個字。”
轉頭看見盧霖臉上掛著苦笑,孫丕揚續道:“無妨,隻要你在兗州府老實的待著,他定動不得你分毫。”盧霖大喜,心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連忙掙開他手臂,深施一禮,道:“多謝孫叔叔。”孫丕揚一怔,滿臉笑容的看著他,笑道:“不錯,不錯,是個可造之材。”盧霖笑道:“那還得叔叔提拔。”
兩人口中說笑,不一刻便來到後廳,兩人坐下,有傭人送上茶水。孫丕揚端起茶杯撥了撥漂浮的茶末,笑眯眯的道:“不知道賢侄的畫是跟誰學的?”盧霖已經猜出他有此一問,苦笑答道:“不是有心瞞叔叔,小侄實在有難言之隱。”孫丕揚笑道:“怎麼說?”盧霖苦笑道:“我曾在老師麵前立過誓言,不到彌留之際他老人家的身份絕不外傳。”孫丕揚盯著茶杯笑道:“想不到你那先生還有這樣的要求。”盧霖笑道:“他老人家生性淡泊,不願被俗事纏身。”孫丕揚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笑道:“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被他看得一陣發毛,笑道:“小侄這點微末的手藝,能入得了叔叔的法眼,真是榮幸。”孫丕揚放下茶杯,伸手虛點了他一下,笑道:“你也不怎麼老實。”盧霖感覺在他跟前就和個透明人差不多,表情略微有點不自然,笑道:“小侄實在是有自己的苦衷。”
擺手一笑,孫丕揚道:“沒關係,你來看看你背後這幅畫怎麼樣。”進來的時候盧霖就看到了正堂上掛的這幅山水畫,隻是礙著孫丕揚沒辦法細看,此時聽他提起,方才起身往後看去。
畫上是一方峭壁,崖下水流奔騰,整幅畫都是潑墨畫就,修飾間也用上了一些盧霖也不知道特殊技法。作者顯然及其用心,細節處也都做了良好的修飾,真正給人一種立身峭壁的感覺。
悄悄地看了孫丕揚一眼,見他側著頭看畫,嘴角掛著淡淡的得意。心下有了些定論,笑道:“鬼斧神工也不過如此。”孫丕揚笑道:“賢侄看出點什麼?”盧霖搖頭笑道:“這幅畫的作者筆力雄厚小侄不敢妄加評論。”孫丕揚道:“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