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幹還是不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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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字,一字一頓的說出來。每說出一個字孫丕揚的眼神就要淩厲一分,一句話說完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眼中精光畢露,一股威嚴噴薄而出:“《大明律》有雲,官吏貪墨銀兩六十兩者,罪當斬。安慶、徽州兩地官員貪墨皇糧近四萬擔,罪不可赦。理應盡抄九族已儆天下官吏。”

盧霖聽的心裏一陣哆嗦,從第一次見他開始,盧霖一直感覺是個可親的中年叔叔模樣,這時說到貪墨皇糧的事情。整個人氣勢大變,竟然渾身上下散發出絲絲殺氣。盧霖懷疑,如果兩地官員都伏法認罪,他會不會真的抄家滅族,以儆效尤。

腦中慢慢的回想孫丕揚的每一句話,始終找不到他為什麼選上自己的理由?就憑幾首詩,幾幅畫?不可能,這人麵容剛毅,絕對不會因為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而看上我這個十七八的秀才。難道他想用我做個探路的棋子?安慶、徽州貪汙的事情太大,弄不好兩地的官員都有涉及,聽他口中的王鵝泉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並且能和京城裏搭上線,絕對不是好惹的,說不準也是個手眼通天的土皇帝。要是一個弄不好,自己這一百多斤就得交代。

越想心裏越是不安,安慶、徽州兩地直屬南直隸,孫丕揚堂堂的三品禦史都搞不定的事情,卻找上我一個無名小卒。看他的模樣言語間倒不像是撒謊,但此事事關數萬的百姓,能這麼草率?

實際上還真沒有盧霖想的這麼複雜,安慶兩地官員貪汙皇糧,朝廷也隻是收到一點消息,這種事情在明朝算是非常正常。全國各地年年發生災荒,撥下的糧食不計其數,抱著發災荒財的官員數不勝數,隻要隱瞞的好,上下打點的通暢,遮遮掩掩也就能過去。在這個人命如草薺的社會死些窮苦的百姓沒人會在乎。

隻是這次安慶兩地的動靜鬧的確實有點大,竟然有人直接跑到都察院投了無名折子,就像現代社會的匿名信。本來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沒有人管,你說官員貪墨就貪墨,做事都要講究證據!但是這件事卻讓剛剛升任南京都察院右僉都禦史的孫丕揚給盯上了。孫丕揚少年清苦,最恨的就是貪官汙吏,又正巧升了官,年僅四十便是正三品的官員,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看到舉報頓時怒火三丈,揚言要徹查此事。

孫丕揚既然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也是聰明人,這種事情要是查不多來,那就是誣陷官吏,按律法是要掉腦袋的。心下繁複的思量,孫丕揚就請了監督皇糧發放的旨意,明裏是監督皇糧,暗地裏慢慢的查。

孫丕揚小算盤打的啪啪響,但是他沒算到的是王鵝泉在京城的關係有多麼的深厚。在朝為官的都不是傻子,你放個屁人家都得揣摩一番是什麼味的。他這麵剛請了旨,王鵝泉的親戚朋友就把信傳了下去,王鵝泉在安慶、徽州該擦屁股的擦屁股,該擦幹淨腳印的趕緊擦幹淨腳印,救濟糧的事情收拾的幹幹淨淨。

孫丕揚高高興興的奔赴安慶,忙碌的半個月卻連個屁也沒查到。他也知道自己隻要在安慶一天,王鵝泉就不會露餡,於是想起來兗州的好友柳青室,幹脆來兗州度假,查救災糧的事情都交給了手下。又讓他沒想到的是在安慶查案的手下曆時兩個月也沒查出任何的線索。

這下子孫丕揚就有點慌了神,九月份的救濟糧早就發下去了,現在都是十一月了你還不回京複旨,這就算是荒廢公務。王鵝泉抓住機會又往京城裏塞了點銀子,朝廷催促複旨的消息已經傳來,你不回去是不成。

本來孫丕揚早就想找個年輕有為的年輕人去替他慢慢的查這案子,這也是盧霖第一次來孫丕揚就對他這麼關心的原因。本來是想讓盧霖做不怕虎的初生牛犢去趟渾了水,自己在出麵嚴辦了王鵝泉一幹官員。

但是現在朝廷催著回去,孫丕揚又不想放棄此事,昨天晚上想了一宿,幹脆死馬就當活馬醫。不是救災糧又下來一批嗎?好,我回京放鬆你的警惕性,找個與我非親非故的人去查一查,能查出來最好,查不出來也和我沒什麼關係。現在的孫丕揚是打的這個主意!

見盧霖低頭沉思不語,孫丕揚也不打擾,仰頭盯著屋頂看的津津有味。

一炷香的功夫,盧霖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潭子渾水不能趟!搞不好就是丟命的事情,自己還無所謂,富貴險中求,搏一把也無不可。主要是常曉娥,剛沒了母親,我這一趟要是回來還好,要是回不來?想到這裏,盧霖不由得全身發冷。

孫丕揚雖說心不在焉的樣子,可他一直留意著盧霖的神情,見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慢慢搖頭,不由得有些失望,說道:“賢侄不妨再好好考慮考慮。此事事關兩地百姓,今年雪來的早,這批救濟糧要是再讓這幫人克扣,明年不知道還能不能有人去種地。”盧霖接口道:“我何德何能...。”

揮手打斷他的話,孫丕揚續道:“賢侄是二年的秀才,今年的鄉試卻沒有參加,那麼賢侄想入仕為官卻要再等上三年。如你這般青年才俊,白白揮霍了三年時光,卻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這次安慶一行,不管成與不成,我都會以薦舉之名免了賢侄三年的等待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