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楊氏隨後便是身子一晃,一個踉蹌後好不容易才立穩了身子。
安子衿竟然是不在前院!如此說來的話,那……那前院的是何人?!
此時安子衿的那雙眼睛就宛若洞悉一切一般,她噙著抹淺笑,盈盈而立。
“子衿倒是剛從大雄寶殿那邊兒過來,聽聞前院的海棠花開得甚是美豔,姨娘不如跟子衿同去瞧瞧?去晚了可是瞧不著好看的了……”
是啊,去晚了的話,可是會錯過了好看的。
楊氏聞言後身子一僵,她有種極真切的錯覺,總覺得自己被完完全全暴露在她那冷冽的目光中。
這感覺讓一直以來操控全局的她愈加不適合恐懼!
“二小姐……”
楊氏勉強鎮定住了,擠出一個笑意。
安子衿卻是不再理會她,悠悠道:“姨娘走得這方向似乎也是前院呢,看來這雲岩寺的海棠當真是開得好。”
安子衿淺笑盈盈,轉身往前院而去,“姨娘還不快些來?”
楊氏心裏一緊,隨即便加快了步子。
隱隱覺得這事兒不對勁?!那小賤人居然不在前院!
她的心中一片紛亂,今日之事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怎麼會?!怎麼可能?!
那前院的到底是何人?
“你放手啊!”
這一聲尖利的高呼傳出了院牆和人群,直直地撞向了楊氏的耳畔。
她身子一晃,“是嵐兒!”
怎麼可能?!
安子衿嘴角掛起了一抹冷笑,回過身卻轉瞬已經是一臉的錯愕和擔憂了。
“這不是……這不是……三妹的聲音嗎?”
她狀似惶恐,絕美的臉上擔憂之色極其真切,她一把拉住了楊氏,“姨娘!三妹在裏頭?!三妹是不是出了事?!”
楊氏沒有心情和她虛與委蛇,伸出手一把推開了她,隨即忙撥開人群往裏頭衝去……
安子衿猝不及防,被木槿和茯苓扶住了斜斜倒下去的身子,她帶著冷意的麵容卻絲毫沒有被楊氏推得狼狽起來,反而愈加是沉靜如深潭之水,幽深得讓人不敢多看。
此時屋簷上的一抹黑色身影被她這極冷清極幽深的笑意所震驚,竟是饒有興味地蹙起了眉頭……
顧璟看了片刻竟是釋然一笑,嘴角微揚,目光久久沒有移開,不為那傾城容顏,隻單單為了那抹極冷冽的笑意。
他目光愈加深邃,自己這個未過門的夫人,倒是個極有意思的……
而這時的楊氏已經擠到了最前頭,她望見了那青衣書生狠狠扯著安香嵐裙擺的場景,一時之間心神震蕩,臉上猛然變色!
怎麼會這樣?!
自己明明安排了這人去糾纏安子衿!怎麼會變成自己的嵐兒立在此處?!
她來不及多想,急衝衝地趕上前去,一把扯開了馬有才的手,“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對太師府的千金動手!不怕掉腦袋嗎?!”
一旁的禦史夫人見了急吼吼衝進去的女人,以手中的團扇掩麵一笑,上前半步道:“喲,我還當做是什麼人呢?原來是安府的楊夫人。”
這一處的好戲出來,不管自己如何挖苦這楊依秀……恐怕她都要求著自己放過她呢!
故而她口中的這夫人二字咬得極重,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楊氏出身益州楊家,又是楊家的嫡長女,心性極高,對自己的言行舉止完全是正室的排場,在洛陽的高門圈子裏早已是為多人所不齒!
尤其是安太師的原配正室安季氏去世後,這楊氏更是出入皆自詡為安府的女主人。
禦史夫人最看不慣她哭著喊著要給人做妾的模樣,本倒是對她從來都沒有給過好臉色,倒是因了今天這一出的好戲,反倒是讓這禦史夫人的臉上都滿是笑意。
一旁的貴婦們都掩麵而笑,紛紛開口道:“賀夫人,您可是記錯了,這是太師府的妾室……哦,不,是貴妾!”
對自己的身份計較了十幾年,到底成了不可觸碰的逆鱗。
楊氏心中極為惱火,卻不得不按捺下來,她將安香嵐護在了身後,陪著笑對各位夫人道:“依秀在這裏給大家賠罪了,今日是誤會一場,這書生定是得了失心瘋,來人!給我將這……”
“別啊!”禦史夫人步子輕移,擋住了幾個欲上前來拖人的小廝,“失心瘋嗎?我怎麼瞧著這書生倒是清醒得很……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樣,倒是一片苦心呢。”
馬有才瞥了瞥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楊氏,見她一副要將自己除之而後快的樣子,不免心中窩火。
自己若是被判了個失心瘋,恐怕什麼好處都撈不著,還會就此過上暗無天日的生活!
那自己豈不是這輩子都毀了?!
他突然摸到了袖中暗袋裏的一隻耳墜,一時之間心中大喜!
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