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之從外頭回了安府,又細細為安子衿把了回脈。
“溫大夫,我這身子總是時好時不好的,倒不如您在這裏住些時候,我去回了父親。”
安子衿瞥了眼在一旁伺候的彩書,她正耳鼻觀心地站在插屏旁。
這丫鬟是除了茯苓以外唯一碰過那堆耳墜的人,想必是楊氏的人。
想到那耳墜,她心頭一亂。
顧璟的眸子似乎還在自己眼前,似笑非笑,但卻讓自己不敢再直視……
這到底也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吧?
自己要再麵對這人,竟是覺得心頭一窒,說不出的苦澀。
溫庭之點了點頭,收起了一旁的藥箱,“溫某去開藥方。”
安子衿瞥了眼彩書,“去一旁的耳房備好筆墨紙硯。”
彩書剛走,外頭便傳來了聲響。
“小姐!楊姨娘和三小姐回來了!老爺看起來麵色不好……”
木槿掀了門簾,忙進了內室,接著道:“老爺好像是知曉了今日在雲岩寺的事。”
茯苓掩口低呼,“小姐!老爺會不會遷怒到你身上?!”
安子衿起了身,理了理衣衫,“溫大夫,您寫了方子交給下人後就先去前院吧。”
說著她望向了木槿,“讓季嬤嬤去前院吩咐一聲,百草園就暫且收拾了給溫大夫住下吧,去告知長姐一聲,父親那裏再去回一聲。”
溫庭之仍是有些怔怔的,安子衿望了他一眼,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往事最好如煙,對他也好。”
片刻後溫庭之仿佛回過了神,轉身卻隻見到那淡雅出塵的身影遠遠而去了。
他臨走之前同自己說過,安子衿這女人絕不簡單,但卻可信。
歎了口氣,他邁出了門。
此刻太師府的前廳氣氛凝重,安同甫背手站在太師椅前,麵露怒氣,“今日雲岩寺的一出好戲當真是讓全洛陽的高門貴戶都賞識了我安家的門風!”
“爹!不是我的錯!是那瘋子認錯了人!他要找的不是女兒!不是我!是……”
“安子衿”這三個字還未出口,安子佩的手掌已經揮了上去,她冷冷對安香嵐道:“三妹!父親從你自小便格外寵著你,而今你倒好,在外頭這般丟了安家的顏麵!”
安香嵐捂著臉頰,眼神怨毒地望著地磚。
是!自己抗衡不過這嫡長女,可自己要忍,要熬出頭!
要讓安子佩、安子衿這些個看不起自己的人統統被自己踩在腳下!
她斂起了恨意,眸中蓄著淚水,泫泫欲泣,“父親,不是這樣的,您知曉的,女兒從來都是守禮的!”
安同甫回過頭,盯著地上跪著的三女兒。
這件事的確疑點重重,但必定是何人所設的局,自己在官場沉浮了這麼多年,最痛恨的便是家中還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手段。
的確,自己這三女兒是沒有這個心機和能耐的……
那就是……楊氏或是子衿?
子衿如今倒像是變了個性子,讓自己都猜不透了……
他微微眯起了眸子。
而此時的楊氏卻是堵在了竹林畔的小路上,她臉色極差,卻將腰杆挺得筆直,似乎那華貴的外表還不曾被剝落。
“茯苓,去一旁候著,想必姨娘是來同我有話說的。”
安子衿望見了前頭的人,淺笑盈盈,仿佛在說天氣一般。
楊氏忍住了心頭幾乎要迸發出來的怒火,她笑著上前一步,“二小姐身子好了?方才聽聞二小姐您身子不好,婢妾和三小姐很是心急。”
安子衿微微頷首,“方才大夫已經來瞧過了,說是我這身子福薄,想必是多災多難的,倒是子衿要多謝姨娘想到的祈福一事,此刻想必是菩薩靈驗了,子衿覺得好多了……”
楊氏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二小姐,今日寺中出的事,實在是惡人作祟,誰知道差點兒就毀了您和三小姐的名聲,婢妾心中著實擔憂。”
安子衿仍是笑著,“怎會?心中無鬼又怕什麼惡人作祟?子衿在菩薩麵前可是祈過福的。”
見她仍是在繞開話題,楊氏再也繃不住了,笑意一下子垮了,“二小姐,您也不曾出事,就幫一幫三小姐吧,婢妾在這裏求您了!”
安子衿並未扶她,隻是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姨娘,這安府上上下下,並非人人都是明白人,也並非人人都是糊塗人。”
說著她就要轉身。
楊氏一把拉住了她,“二小姐!您想要什麼?!”
安子衿嘴角一勾,“子衿哪有什麼想要的,隻不過最近長姐婚事接近,這嫁妝一事著實憂心,子衿記得,姨娘手中還握著不少的產業。”
楊氏白了臉,這些個產業是安季氏死後老爺交給自己保管的,如今安子衿這小賤人倒是要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