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祖宅位於偏遠的槐香胡同,雖然地處偏遠,可貴在這宅子是百年前的王公宅邸,被季家先祖買下翻建後更是氣派非凡。
馬車停下時安子衿掀起了車簾的一角,“到了。”
一旁的木槿笑盈盈地拿起了一旁多寶格裏的鏡子,“小姐,瞧瞧今日的發髻可還好?”
安子衿笑著推開了鏡子,“哪裏用得著再梳一遍,這樣就很好了,再說是來見外祖母,素淨些就很好。”
車簾外頭的季涵聽了這話倒是有些愣怔了,幾年前聽玉錦苑的丫鬟碎言碎語地提到過安子衿不愛詩書禮儀唯獨喜愛在衣著打扮上下功夫,甚至還一身華服混去秀香園意圖遇到來晉安的三皇子。
他釋然一笑,有些東西早就在他心裏重新生根發芽,那以往毫無交集的過去已經是過去,如今她能除去了從小捆在身上的婚約和自己一道回來,就能重新開始。
“表妹,祖母已經在竹鶴院等著了,府中的轎子也已經備好了,先下馬車,行禮我會吩咐仆婦收拾好,那玉錦苑也早就備下了。”
安子衿一隻玉手掀開了車簾,臉上的笑意帶著溫婉,一張傾城之姿的臉龐更加絢爛奪目。
“多謝表哥,這一路上有勞表哥照拂了。”
季涵雖然有些風塵仆仆可到底還是溫潤如玉,他笑著側身一讓,容安子衿的貼身丫鬟跳下了馬車,又扶下了安子衿。
“表妹何須同我多禮?祖母能瞧見表妹自然是心裏高興,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這時候後頭一輛馬車上的安子揚也下了車,“二姐,可算是到了,我都筋骨快要散架了,今兒可要去二舅舅的武館練練手。”
季涵望著他道:“今日二叔的武館歇業,子揚若是想要練手可以去我的寧清閣瞧瞧,那裏有些刀劍也有演武場。”
安子揚大吃一驚,“表哥習武?”他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在自己眼裏,這季涵表哥就是和自己的父親一樣的文弱書生。
季涵笑意深了些,“不曾習武,隻是當初祖父為我備下的,如今也隻有辰兒去動一動罷了。”
安子揚正在吩咐人小心地搬著那架繡屏,聽到這“辰兒”,她似乎有些記憶,可到底想不起來,隻得是拋開了。
安子揚仍有些懨懨的,但想到逃開了要被送去程家家學受苦受難的命運,他心裏還是一陣慶幸的。
三人很快就依次進了府。
雖然多年沒有回來,可這府中的一磚一瓦都依稀在記憶裏不斷重合,甚至連那些柳樹都依舊在湖邊招搖著,漂浮著,不同於水中的浮萍,他們有根。
感歎萬千,安子衿強忍著一股酸澀之意,竟是連眼角也微微濕潤了,太久了,久到連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還在這裏生活過。
那時候自己雖然無知蠢笨,每日裏不知驕縱著欺辱丫鬟就是想著如何接近三皇子白君佑,一陣自嘲地笑意在心裏泛起。
“小姐,是範嬤嬤!”茯苓加快了腳步,笑著迎向了前頭疾步趕來的婆子。
範嬤嬤本就是一張圓盤臉,在鬆鶴院伺候著季老夫人自然是愈加地心寬體胖了,這時候瞧著倒是更親近了幾分。
“嬤嬤可還好?”安子衿親切地問候,雖然自己在季家有玉錦苑,可從小到大基本上就是在外祖母的鬆鶴院長大的,對著範嬤嬤更是心中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