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丹房裏岐黃峰長老湯誌正盤腿坐在丹爐旁,一個髒兮兮破了一半的蒲團之上,身上道袍亂糟糟披著,頭發也跟枯草一般,僅以一枚木頭簪子胡亂固定住。
他皺著眉,低頭拿著一本被翻得有些舊的冊子,嘴裏念念叨叨自言自語,就連阿青已經闖了進來,都沒有發覺。
“湯長老?”阿青勻了勻氣息,開了口。湯誌一驚,差點兒將手裏的冊子丟在地上,他擰了眉抬頭張口變想罵人,可一瞧見來人是阿青,他便將嘴裏的話給生生拗了過來:“……阿青啊?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麼?這樣著急?”
阿青曉得,湯長老是看在鶴十一的麵子上,才沒有將她當做那些小弟子一般罵個狗血淋頭,她拱了拱手先道了歉,才說道:“我想請問,鬱長老平日,是有誰在照顧?當年,她又是為什麼忽然不省人事的?”
湯長老沒想到阿青居然問起這個,他有些糾結,單手撐地站了起來:“鬱淑當年,應該是被天雷餘威給震壞了丹田,至於為什麼會不省人事……這個原因有許多,我也一直沒有找出為什麼。”
阿青皺了皺眉:“湯長老也不知道為什麼?”
“畢竟男女有別,我也不方便深加探究,隻確定了她並無大礙,便也沒有細究。當初以為,鬱淑也就一兩年便能醒來,可直至今日她卻尚未清醒,大約隻能說是她自己不想醒吧。”湯長老抓了抓腦袋:“因著她性命無憂,所以平日也是祁瀟月在照料她。她們姐妹情深,我也不好過問。”
阿青心中有些不解,可想到湯長老平日裏總是一副不著調的模樣,也便將氣給按壓下來:“湯長老……您是不是忘了,鬱長老已經睡了一千年了?”
湯誌果然不負阿青所望,一臉懵逼抓著袖子:“昂?一千年了?有這麼久?”
阿青終於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扭頭往丹房外走去:“好吧,我去問祁長老。”
湯誌看著阿青離開的背影,一直到阿青走得老遠了,他還站在原地擺著手指頭算——真的已經過了一千年了?
有這麼快?
沒等阿青離開岐黃峰,將將從丹房拐了個角,便瞧見了祁瀟月。也不知是為什麼,阿青在看見了祁瀟月的那一瞬間,忽然鬼使神差地往後一閃,小心躲在了拐角後麵。
她盯著祁瀟月,看著她走進了鬱淑的房間,猶豫了一小會兒,摸著牆角悄悄跟了上去。她矮著身子,自窗下蹲著,半晌沒聽見房裏有什麼動靜,便屏息靜氣抬起了頭,自窗下稍稍冒出一點點,偷眼瞧著自窗縫裏漏出來的那一點點房間角落。
祁瀟月的衣角閃過,阿青急忙矮下身子,再不敢冒出頭來。
她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何要忽然躲著祁瀟月。
沒過一會兒,房間裏的腳步聲逐漸近了,阿青一驚,瞬間捏了手訣隱匿下身形,將自己與牆壁青磚融為一體。
與此同時,祁瀟月推門而出。
她理了理袖子,立在門口回身關了房門,而後緩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