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不負眾望的醞釀出了雨,飄飄灑灑,貼著人的臉。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前方的一群人,他們簇擁著從一條巷子裏走出。他蹲在巷子對麵的人行道內側,然而他的臉上依然被雨打濕了。他抬起左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想把臉上的雨水抹勻。接著,他站了起來,把手伸進外套裏,握緊了懷裏的刀。那是一把細長的刀,一臂長,兩指寬,銀白色的刀身,刀把上用類似皮革的材料包著。這顯然是一把小版的馬刀。人群大概有七八個人,相互推搡著走出巷子,飄揚的小雨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每個人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短袖,腳下拖著人字拖,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音。他大步向人群走去,伸進外套裏的手緊緊握著刀把。在離人群幾步路的時候,他停下了。他的身體似乎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激動。胸中起伏不斷,隱約能夠聽見撲通撲通的聲音。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眼神果斷的朝背對著他的人群望去,深呼吸,仿佛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喂,那黃毛鍋蓋頭的小子。”他朝人群喊了一聲。人群裏一個染著黃色頭發的年輕人若有所思的轉過頭,目光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隻見一個小夥子手裏提著一把刀就向他奔來,刀口在雨水的折射下泛著白光,要看就要到跟前。幾乎是一瞬間,他別過身子就往之前的巷子裏跑去,反應之快,怕是常遇到這檔子事。人群裏的眾人這時候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不約而同的轉過身來。當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大部分人還瞪著眼睛待在原地,隻有少數兩人有所反應,向來人嗬斥道:“你要幹什麼?”他見兩人並不打算攔他,便是理也不理的就向黃頭發的年輕人追去。看來是先前的那句話起了作用,那兩人當時聽得真切,知道來人並不是針對他們,又看到泛著白光的刀頭,也不敢直接阻攔。誰知道來人是什麼角色,萬一冷不丁給自己來上一刀,那滋味,可不是太爽。但不阻攔,也得做點什麼不是,於是便有了一句不痛不癢的廢話。但不料對方根本不在意,像沒聽見似的就向黃頭發追去。這個時候,也隻有硬著頭皮跟上了,要是對方是個軟柿子,一定要讓他好看。他頓時加快了腳步,一眨眼就到了黃頭發年輕人的跟前,這個時候,他已經到巷子口了。他哪會給黃頭發有進去的機會,抬腿就是一腳踹向黃頭發的肚子。黃頭發來不及躲避,被他踢個正著,倒在巷子口的馬路上。沒有絲毫懈怠,他揮起手就是一刀砍向黃頭發。有了一腳的緩衝,黃頭發當時就做出了反應,看著銀白色刀刃就要和自己來個親密接觸,他忍著肚子的疼痛往旁邊一滾,避開了這千鈞一刀。刀劈在馬路上,“當”的一聲,飛出幾塊碎石。這一刀要是砍實了,想來黃頭發年輕人不死也得脫層皮。他看黃頭發以這樣的方式躲了過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手上的動作卻不慢,把刀口一轉,就往黃頭發滾的方向送去。這一次黃頭發就沒那麼幸運了,不知道是反應慢了還是怎麼樣,他沒有繼續滾,而是站了起來,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看起來倒有幾分熟練的樣子。但不曾想,他這剛站好,就又倒下了。刀在黃頭發的小腿上一拉,鮮血便隨著刀刃而去,這一刀的力道比第一刀小了不少,但也不輕,否則也不會一刀就把黃頭發放倒。鮮血大股大股的往傷口處湧出,黃頭發吃痛,“啊”的一聲在地上打起了滾,看是再也跑不動了。他站穩就又要往黃頭發砍去,這一刀,他是對著胸口。這時人群也跟了上來,看著同伴受了傷,一聲聲的哀嚎不斷灌進耳機,不由得苦了臉,一個個猶豫著要不要冒險一把。突然,不知誰喊了一句:“媽的,我們那麼多人還怕麼?一起上,打死著狗日的!”這一句話頓時刺激了眾人的大腦,是啊,我們那麼多人,一起上,還不把他打殘了?說話那人一馬當先的就向他衝去,對著腦袋就是一拳,其他人緊隨其後。這時候正是他落實胸口一刀的時候,轉過身看到有人衝來,隻有往旁邊躲開,避開那一拳。一拳不中,那人也不停,對著他就是一腳。畢竟他手上有刀,對方還是很顧忌的,根本不敢有所停頓。他看對方來勢洶洶的樣,也火了,照著那人也踹了一腳。兩人同時向後傾倒,但他動作極快,腳下一定,站穩腳步就往那人一刀砍下。不出意外的,那人的胸口也挨了一刀,鮮血,濺到了地板,混著雨水,紅了一片。其他人當時也衝了過來,其中一人扶著被砍那人,剩餘的都各自朝他打來。他拿著刀,猛的往前一掃,逼得一部分人立馬收住了拳腳。對於衝上來的人,他硬抗了一拳一腳,退後幾步,緩了緩身形,握緊了刀把,不要命的向人群揮動著。其中幾人差一點就被砍中,刀身帶出的風幾乎是刮著自己的皮膚過去的。見眾人被逼退,他得勢不饒人,揮著刀就向他們逼去。眾人頓時背後發涼,急忙退到一旁,誰也不敢再上前靠近他。那架勢,完全就是要拚命啊!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就算能,怕是也討不了好。一時之間,竟沒有人敢再上前。他見眾人不再上前,也沒有繼續逼近,他們可不是他的目的。他恨恨的盯著眾人吼道:“來!來啊!來一個老子砍一個。”一群人更不堪了,一個個待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們沒想到麵前這看起來有模有樣的年輕人如此凶狠,再怎麼樣,誰不怕不要命的啊?之前被砍那人被扶著,看到他的眼神,麵如死灰。看著眾人被震住,他也不耽誤,又向在地上哀嚎的黃頭發年輕人補了幾刀,然後掉頭就跑。黃頭發年輕人的哀嚎一聲高過一聲,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砍自己的人消失在實現裏。其他人站在雨裏,看著血滴在地板上順著雨水緩緩流動,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這一切,實在是來得太快,太突然了。他朝著一個方向拚命的跑,但懷裏的刀影響著他的速度不是太快。跑的時候他已經把刀重新揣在了懷裏,全然不顧刀上的血,站在的雨不是很大,馬路上依然有些三三兩兩的人,他不想被人看到。很快,他七拐八拐的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子門口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說是小院子,其實隻不過是因為兩層樓房的前方有些一處空地罷了,旁邊圍著不高的圍牆,鐵門上鏽跡斑斑。他找了一處偏矮的圍牆處翻了進去,打開樓門,進到屋子裏。一進屋子,他便躺在了地板上,從懷裏拿出刀,扔在一旁。胸前的短袖濕透了,看來是在跑的時候被雨水打濕了。就在這是,一陣警笛聲傳來,他下意識的從地板站起身,顯得很慌亂。但隨著警笛漸行漸遠,他也放鬆了下來——隻不過是路過罷了。自己真是太大驚小怪了,他如是想。深深的出了口氣,他撿起地上的刀,打算清洗清洗。“你果然回來了嗎?”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他不禁回過頭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那人竟穿著一身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