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寢宮。
殿中燭火搖曳,金爐腦麝如祥雲。珠翠盛飾,銷金紅背。一雙朱紅丹寇纖纖玉手執著銀色漏勺,逗弄一隻紅嘴白冠的鸚鵡。皇後麵如白玉,容顏秀麗,冷冷地問道:“查了麼?”
“回娘娘話,多虧娘娘神機妙算,奴才候在東華門,擒住二名宮女,夾帶紙箋一張。未有題款,欲通傳今日錢士清廷杖事體。”張內侍恭敬地回到道,今日皇後娘娘心情不愉,可千萬莫再叨擾。
“招了麼?”
“已然刑訊,隻說曾受錢氏恩惠,心有不忍,故而通知錢氏家人來救治。”
“一個宮女,能寫會辯,錢氏一族下的好本錢,徹查宮中,相關人等一律拷問。杖斃。”
“遵旨。”
皇後沉吟片刻。
“派個人去錢士清身邊,取得他的信任,盯住他。”
張內侍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娘娘,要不要下手除去?”
“蠢才,那錢士清是擴兒的命脈,握在手中,不怕擴兒不聽話”。
“娘娘聖明。”
“敢窺視內庭動向,好深的謀略,去查查主事之人?絕非錢士清這種黃口小兒。”
“遵旨”,轉身離去。
掖庭內,月光依舊風情萬種。皇後的丹寇劃過紅嘴鸚鵡的喉間的白毛,朱唇輕啟,撫媚地自言自語道:“皇上,是我的夫君,擴兒是我生的。是不是都該聽我的呢?”
或是那倒黴宮娥真是運數不濟,那雙雪白柔荑就是她的催命符。至於她是否外臣安插的宮人,此刻隻要那老天曉得了。這宮庭本就滲透著各方的勢力,是宮妃、官員、世家收買消息的地方、爭寵爭勝的地方。
皇後心下思量,這下敲山震虎,給了皇帝一個警告,給那些覬覦他夫君的美人一個告誡,給那些心懷叵測的臣子一個威懾。或者還無意中知道了兒子的心思。一舉多得呢。
圓月多美,掖庭內清風送爽,皇後輕輕地笑著。
那夜,皇帝另有一番際遇。一聲驚懼的慘叫聲打破了掖庭的寧靜。散落的木匣中,滾落出兩隻宮娥斷手。皇帝雙手沾滿了鮮血,渾身發抖,癱軟在地,自此一病不起。也許沒有人能料到,這番刺激竟成為宋光宗精神受刺激,命運扭轉的一個起點,而後這種轉變,漸漸波及到朝堂,成為了後代史官筆下光宗一朝最大爭鬥“過宮案”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