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中,小徑兩旁,柳枝垂條,隨風起舞,輕柔美好。地上嫩綠的草兒爭相鑽出地麵。但這般美景卻少有人路過欣賞。禦花園正是皇宮中的清冷之處。
而更偏遠的玉津亭中,反到有些人聲。隻可惜是陣陣嗬斥聲,沙啞粗糲,一次又一次,破壞了初春的美好。
“腰肢要柔軟,隨著身體輕輕擺動~~幅度大點~~動作慢些~~輕移蓮步~~”
綠蔭下,一老嬤嬤教棍戳著地麵,篤篤有聲。正在□□一粉色衣飾少女。那少女約是十七歲。風中裙袂飄動,下擺如夏日蓮葉般輕顫,輕快地行走。眉頭微顰,睫毛半蓋住麋鹿一般清純的眸光,委屈地抬起頭來,水色盈盈,輕輕咬著粉色的唇瓣。可就是這般委屈的神情,也引得見過她的人吃驚地佇足。那少女端是麗色無雙,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兒。隻是,略一凝神細看,那少女眼眸清亮異常,偶爾燦若星辰,閃動著與淑女不相襯的光芒,和時下深閣閨秀低斂謹慎的模樣大不相同。
老嬤嬤一聲怒斥,“錢小姐,殿下千叮萬囑,讓我教導好你,你莫要辜負殿下的期望”。
那少女聞言,腰肢一扭,幾乎聽到後背咵嚓一聲輕響,差點滑到地上。那少女當然是永安侯府錢士清,此番,在嘉王趙擴的命令下,以女裝錢府二小姐的身份進宮伴駕。於是皇宮中多了一個身份曖昧的錢小姐。眾宮女竊竊私語猜測之餘,世間那個本該上任兩浙轉運副使的錢士清,隻能久久稱病,靜臥在家了。
士清看看天空,春日裏燕子輕快飛過,蔚藍色的天際遙遠,沒有盡頭。衣裙飄帶向著天空方向,隨著鳥兒飛翔飄動起舞。
有多不甘心,有多少話沒說,有多少話沒想明白。
想起那日的與嘉王趙擴的爭執,歎了一口氣。
那是士清和趙擴數日來,第幾次爭執,算不清。士清拒絕以女裝身份入宮受訓,先是據理力爭。後是耍賴跳腳,最後奪路而逃。而趙擴居然一改千依百順的溫柔言行,咬著唇不說話,露出小時候倔強模樣,扣住士清雙肩,抵在牆上。扭動掙紮之下,趙擴金冠落地,順滑的長發落下,千絲萬縷纏住士清。
“士清,難道你不明白。有些事情你是不能說不的。”
士清再要掙紮說些什麼,那一刻趙擴凝神看著她,說不出的認真,還有皇家貴胄天生的威嚴。士清靠著牆壁,慢慢下滑。抬頭是皇家繁複無比的龍紋藻井,入目盡是天家的華麗裝飾。
一幕一幕,皇家莊嚴氣氛,不是兒戲。
“你是說皇命?”
趙擴凝神看著士清,“從前你能說不,隻是因為我寵你。”
我竟然忘了,這是皇宮,這是真正的宮殿,從來都不是兒戲之所。士清最終坐在地上。
為什麼趙擴的眼眸中竟然有一絲淒苦?
神遊天外。
士清慢慢走上前去。
抬頭看看老嬤嬤臉上粉很厚,掩蓋不住表情紋。□□悉悉索索地掉落。
“想要殿下寵幸,就要練好女人的本事~~~~”
士清衣袖一揮,忍無可忍。這說的什麼啊,我不幹了。士清欲站起身來。
嬤嬤的教棍壓住士清。“沒讓你站起來,不許動。”
“我不學了。讓殿下來見我。”
“住口,沒教養的丫頭,白長了一副漂亮臉孔。不知道殿下怎麼就看上你了。休想去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