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輕拍著她的手寬慰道，見她依然哭得傷心，想了想，對她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在遙遠的東海住著一群鮫人，他們的壽命很長，據說能活上三百歲呢！哎，你知道鮫人嗎？”
“知道！我曾經聽哥說過，聽說他們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非常心靈手巧，世上極為稀罕的鮫綃紗就是他們織的！”
我便娓娓地給她說起了改版的《海的女兒》，她聽完後，撅起嘴不滿地抱怨說：“這個皇子也忒笨了吧，怎麼會把自個兒的救命恩人都給搞錯？這也就罷了，居然還娶她做他的王妃，太離譜了！那位善良而癡情的鮫人公主為了他背地裏付出了那麼多，可最後卻落得一個如此淒涼悲慘的下場，實在是太可憐了！”
“她並不可憐，而是太笨了！”
“笨？”八公主不解地望著我。
“鮫人說到底其實還是魚，而那位皇子卻是人，魚怎麼能和人生活在一起呢？”
“宛如，你想告訴我什麼？”聰穎的她立即明白我並不隻是簡單地給她說個故事。
“那位鮫人公主就像我，而那位皇子就像你哥！我和你哥原本就不該在一起的，他本就應該娶那位和他尊貴的身份以及顯赫的地位相襯的公主……也就是你那位身份高貴的嫂子，做他的妻子！”我語氣平淡地陳述著這個殘/酷的事實，雖然心中仍覺得有些哀傷，可卻感覺似乎沒有當初那般刻骨銘心地痛了，“你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魚與飛鳥的距離，一個高飛在天，一個卻深潛海底。你哥是一隻展翅翱翔在藍天上的雄鷹，而我，則是一條遊在清淺小溪中的小魚，你說，一隻雄鷹和一條小魚，能呆在一起過日子嗎？所以，我們倆從一開始，就是相隔著這世上最最遙遠的距離，本就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對她雲淡風輕地微微一笑，“所以你不必再為此自責，真的不需要！”
“可是，我知道哥心裏頭還是有你，他並沒有忘記你！”八公主的神情有些激動，“論理，我現在不該對你說這話，可是，哥他真的不喜歡鈺瑩嫂子，一點也不喜歡！我瞧得出他現在的日子過得很痛苦，一點兒也不幸福、一點兒也不快活！自從他大婚以來，我從未見他露過笑臉，一次也沒有！我知道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嫁給九哥這樣的人，你心裏頭一定很難受吧？否則也不會在大婚的第二天就病倒了……”
“喲喝，八妹妹來啦，嘖嘖，真是稀客呀！”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帶著一絲譏嘲和慍怒在門口響起。
我抬頭一看，見胤禟背著手站在門口，臉上雖掛著微笑，可星眸中卻是一絲笑意也沒有，非但沒有，還顯得有些陰沉晦暗，暗暗有些心驚，不知道他來了有多久，自己和八公主的談話又被他聽去多少。
“九哥，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問你呢！”八公主一把奪過我手中的袍子，滿麵怒容地跑到胤禟跟前，將袍子扔到他懷中大聲地質問，“宛如她的身子還沒大好，你非但不讓她好生歇息，還讓她給你趕著做針線活，你怎麼就一丁點兒都不知道疼人哪？你究竟知道不知道她是你的正福晉，你是把她當成繡作裏的繡娘還是把她當成下人來使喚？”
喝，這丫頭真夠有個性的，真酷啊！
“哎哎哎，我說，我又沒勞煩你八公主的大駕，你至於如此激動麼？”胤禟不以為然地斜了八公主一眼，撇撇嘴，懶洋洋地道，“再說了，我讓我的福晉替我做些針線活，這也原本就是她身為我的福晉份內該做的事兒，這又是觸犯了哪條大清律例哪？”他說著抖開懷中的袍子瞧了瞧，望著那幾片已繡好的楓葉，滿意地頷首而笑，咧著嘴說，“喲喲，我的福晉可真是生了雙巧手呢！瞧瞧，這上頭的楓葉繡得多好看哪，顏色鮮活極了，真是活靈活現的，簡直就跟……”
“哦，你也知道宛如她是你的福晉啊！那你還這麼使喚她，你知不知道她現在還病著哪？”八公主打斷他的話道。
“毓慧，你太放肆了！”胤禟陰沉下俊臉，厲聲斥責道，“既然你也知道宛如她是我的福晉，那你就該清楚她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嫂子，還這麼沒規沒矩張嘴閉嘴直呼她的閨名，真是越大越不懂規矩了！”
我這才發覺，的確，雖然我早已嫁給胤禟，可八公主卻是從頭到尾都沒叫過自己一聲“九嫂”，仍和從前一樣直接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