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啊？”我無辜地聳了聳肩，見他的臉色變得更不好看，想了想，豎起食指晃了晃，含糊地說，“嗯，大概要……一個月吧！”
“一個月？這麼慢？”他瞪了我一眼，道，“這幾日你先不必忙著整理書房，先替我把這隻香袋子趕出來，我可是急等著要用的！哎，你上哪兒去呀？”
“回九大爺的話，小的現在就回房給您做香袋去！”
“不必回房去，你給我就待在這裏做！”他說著就吩咐小福子把針線等物取來。
“為什麼？”我不滿地抗議，誰要跟這隻可惡的臭蒼蠅待在一起，看見他我就犯鬱悶！
“我得親自看著你，免得你這壞丫頭又找機會偷懶！”他將小福子取來的東西朝我手裏一塞，將我按坐在他身側，神氣活現地命令道，“好了，你現在可以開始做了！哎，你怎麼又站起來了？”
“我還沒把香袋子的樣式想好呢，怎麼做啊？我現在要先回我的書房去畫圖樣！”
“為什麼一定要去你的書房畫，在這兒畫不成麼？”
“當然不行啦！畫圖樣要靜下心來才能畫得好，我在這裏……怎麼畫嘛？”
“這屋子裏頭就咱們倆，又沒旁人，你隻管愛怎麼畫想怎麼畫就怎麼畫，我又不會出聲打攪你，怎麼不能畫？”
我被噎得一時語塞，知道自己別想辯贏這個伶牙俐齒的家夥，懶得再跟他繼續這場沒有絲毫勝算的無謂爭辯，隻是衝著他的背影很沒有威脅性地悄悄晃了晃拳頭，哀歎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認命地開始給他這個麻煩的家夥做香袋。
我先拿筆在紙上畫草圖，畫了好幾張，拿在手上左看右看，又瞟了身旁的胤禟一眼，見他坐在一旁頭也不抬、專心致誌地批閱公文，估計這個挑剔又龜毛的家夥多半不會喜歡這類尋常的樣式，托腮蹙眉思忖著，唉，該設計成什麼樣才能讓他大爺滿意呢？
我想了好久，還是沒想出什麼新奇的樣式來，又瞟了他一眼，百無聊賴地打量著他這間空蕩蕩的書房，心中湧起一絲歉疚。自己這回闖了這麼大的禍，他都沒有大聲地責備一句，更別說嚴厲地責罰了，不就是給他做隻香袋子麼？我確實應該多花點心思，用心地給他做，算是彌補自己的過失！
我靜下心神，再次提筆在紙上畫下了十多張設計圖稿，畫著畫著，不知怎的，無意間畫了一張“吉祥如意團錦”圖的圖樣，耳畔忽然冷不丁地響起一個女子銀鈴般甜美悅耳的聲音：
“這是什麼樣式呀？”
“這是‘吉祥如意團錦結’。”
“哎，這絡子裏麵打的好象是個‘祥’字兒呢！嗬嗬，可巧，這不正是那隻呆雁的名字麼？”
我愣愣地望著這張“吉祥如意團錦”圖，眼前隱約浮現出一張年輕俊朗的麵龐，嵌著一雙墨玉般澄淨透亮的眼眸，帶著一臉如冬日陽光般燦爛溫暖的笑容，深情款款地凝視著自己……回想起情竇初開的自己曾替胤祥打絡子的往事，隻覺遙遠而陌生，仿佛……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遠得就像……就像是上輩子，或者……更遠！
“咦，這是什麼樣式呀？怪好看的呢！”胤禟忽然側過頭來，好奇地看著圖樣問。
“哦，這個樣式叫做‘吉祥如意團錦’圖！”
胤禟點點頭，道，“嗯，我瞧著這個挺好的，那你就給我做這個樣式吧！”見我默然地將這張圖紙緩緩撕碎，不解地叫道，“哎，好端端的你把它撕了做什麼？”
我對他嫣然一笑，道：“這個樣式太普通了，我重新替你設計一個新穎別致、獨一無二的樣式，好不好？”
“嗬嗬，當然好了！”胤禟笑嗬嗬地道，摟了我一下，又趁勢親了親我的唇，重新埋頭看公文。
我想想、畫畫，畫畫又想想，不一會兒已是畫出了一大堆樣式各異的紙稿，累得自己手也酸眼也花。我揉了揉酸澀的兩眼，驚訝地發現眼前這一張張圖紙上竟是驟然變成胤禟的一張張俊臉，正衝著自己得意地做著鬼臉，擠眉弄眼地咧嘴笑著說：“快點畫，不許偷懶！”
我呆了呆，忙再次揉揉眼，仔細定睛一看，依舊還是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圖紙，搖頭低聲嚷道：“天啊，真是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