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座董鄂府裏的人口倒是挺簡單的,就我和阿瑪兩個人,他的嫡妻早已去世,我的阿瑪叫董鄂那丹珠,這“那丹珠”是滿語,翻成漢語是“七十”的意思,據說是因為他的祖父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活到了七十歲;在現代七十歲隻能算是“小弟弟”,可是在這兒卻是極其稀罕的,嗬嗬,不知道我的祖父給他取這個名字是不是希望他也能活到七十歲啊?他在千裏之外、那個鳥不生蛋的叫什麼烏蘭布通的鬼地方做都司,是個正四品的武官,他常年不在家,隻逢休假才回府小住幾天,我則是他膝下唯一的獨生女。
我的額娘閨名叫作寶如,聽說她原本是京城中頗有名氣的才女,不僅模樣長得極其標致漂亮,更難得的是琴棋書畫樣樣皆精(要知道這裏的女子大多都是不識字的),可惜我卻是無緣得見她的風姿芳容,因為她在生我的時候死於難產,已經去世好幾年了。我不禁搖頭嗟歎一聲,唉,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啊!而我的阿瑪真可算是個癡情專一的男子,自從寶如去世之後,他至今都沒再續弦,也沒像這裏大多數的男人一樣在身邊納幾個侍妾,坐享什麼齊人之福,不過,話又說回來,像寶如這樣一位才情橫溢又芳華絕代的女子,誰會不喜歡?“宛如”,我玩味地念著自己現在的這個名字,猜想阿瑪大概是取“宛若寶如”之意,以寄托他對亡妻的思念之情吧!
阿瑪還有個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媽,嫁給了他的同僚,一個姓富察的參將,生有一兒一女,兒子叫富察端康,女兒叫富察倩雯,也就是孫嬤嬤口中的康少爺和倩格格。因為她丈夫的官銜品級比我阿瑪高(參將是正三品,阿瑪這個都司是正四品),這參將府裏頭的什麼事兒又都是她說了算,因此她頗為得意,偶爾回府省親時總是對府中的下人們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而她生的那雙兒女則是跟她像了個十成十,兒子囂張跋扈,女兒尖酸刻薄,高傲得眼珠子都長到頭頂上去了,同樣目中無人的不把董鄂府裏的人放在眼裏。他們兄妹倆還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想出各種促狹的法子一起欺負我,不,是董鄂宛如!
據孫嬤嬤說,宛如平時不太愛說話,是個標準的悶葫蘆,總是喜歡一個人獨自靜靜地坐著發呆,他們倆就特別愛欺負她,見她受了欺負也不跟別人說,就越發地肆無忌憚,還惡毒地給她起了個難聽的綽號——“小啞巴”,我真懷疑這個宛如該不會是個自閉兒,得了什麼孤獨症之類的毛病吧!要不怎麼會受了別人的欺負卻是不吭氣呢?換作是本姑娘啊,哼,早就跟他們倆拚命了赭!
這對混帳兄妹這次闖下的禍事還真不小,竟然一起聯手把宛如推下水池,害她差點淹死,現在已雙雙被姑媽帶回參將府閉門思過了,幸好這兩個禍頭子已經滾蛋了,否則我決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他們倆,本姑娘向來秉持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倆若是再想欺負我,哼,看我怎麼收拾這對沒人性的小烏龜王八蛋!
於是,我在這裏的故事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