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碧落國的春天來得格外早。
未央宮外,一個穿著明黃色錦袍的淸俊男子焦急地踱步,時不時抬眼望向緊閉的窗門。
“啊······”聽著裏麵不時傳出痛苦的呻吟,碧落日原恨不得直接闖進去,總比呆在門外幹著急的強。他的淺兒一直在裏麵受苦啊!可是,他一抬腳便有太監攔著,“皇上,娘娘正在生產,您不能進去啊。”
止住闖進去的衝動,煩躁不安的他隻好繼續在門外徘徊。
深濃的夜色籠罩著一切,他沒有絲毫睡意,心隨著門裏傳出的動靜浮浮沉沉。“原!”房裏傳出輕淺撕心裂肺的喊聲。
“淺兒,就快過去了,你忍一忍,再忍一忍……”
“天啊!那是什麼?”忽然有一個聲音驚呼起來,所有人齊齊抬頭望去。
一個隱隱綽綽的明亮光影從東方緩緩飛來。待那個影子飛近了,不,不是一個,那是兩隻一模一樣的神鳥,左邊是明豔的赤紅,右邊是清冷的碧藍,她們相攜而飛,一模一樣的長長尾羽,一模一樣的華美翅膀,一模一樣的優美高貴。
“那是?!”碧落日原因為驚詫瞪大了雙眼。他曾在古籍中看過類似的傳說,但怎麼可能真的存在!
青鸞火鳳,雙子玄鳥!
她們相依著,停在未央宮頂,靜靜地盤旋。
“啊!”痛苦的呻吟聲越來越大,門裏,輕淺用力抓緊了被單,碩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滾落,她一遍遍地喊著碧落日原的名字,聲音裏含著極大的苦痛。“淺兒!”碧落日原焦急萬分卻也沒有法子,隻能在門外一遍遍地安撫著她。
忽然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雙鳳齊齊抬起頭長嘯了一聲。那聲音像破空的簫音,清冽悅耳,久久不散。
天邊厚厚的夜幕被撕裂,第一抹霞光從縫隙中傾瀉而下。
東方出現一團火一般的雲霞,以燃盡一切的姿態緩緩變幻,薄薄的夜幕被灼燒得通紅透亮。
雲霧繚繞的九霄山頂,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立在霧裏,白衣翩翩,如夢似幻。隻聽得一聲輕歎。
“終於出世了麼?看樣子,是出山的時候了”……
在她身後是一個天然的岩洞,岩洞深處,一團紅光閃閃爍爍,發出輕輕的顫動,像是興奮地不能自抑。
“怪不得這幾日你們總不安生,原來是主人出現了,等了千年,已經這般難耐了嗎……”
雙鳳身上籠上紅光,身形變得隱隱約約。慢慢地,紅光悄悄落入未央宮裏。
屋脊的琉璃瓦閃閃發光。
緊閉的門裏,終於傳出嬰孩微弱的哭聲。
“淺兒,怎麼樣,怎麼樣?”碧落日原心急如焚。
“恭喜殿下,是一雙漂亮的小公主!”
碧落日原一進屋,便看到床上氣色仍然虛弱的輕淺和她身邊兩個酣睡著的小團子。那兩張安靜的小臉長得一模一樣,眉目裏依稀帶著幾分她們娘親的絕色影子。
輕淺蒼白的臉上滿是笑意,溢著初為人母的溫柔光輝。她正在一筆一筆地描畫著女兒細細的眉眼,抬眼看到碧落日原走進來,便坐起身,眉梢嘴角都掛滿了笑意。“原,看我們的女兒多漂亮,為她們取個名字吧。”
“好。”碧落日原那含著濃濃寵溺的溫暖眸光靜靜籠著她們母女。
窗外,霞光已然紅透,像抹了胭脂,帶著一抹淡淡的玫瑰紅。那些雪白色的朵朵雲彩,被染上了淺淺的粉色,像嬰孩溫潤的臉頰,柔軟可愛。
碧落日原抱起其中一個小團子,輕輕逗弄了一會兒。女嬰睜著晶瑩剔透的黑眸,咯咯地笑著。
碧落日原微微笑著,開口道,“她們在日夜交替,黎明初始之時降生,姐姐喚作天晚,妹妹便喚作天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