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背著那個少年,雖然速度慢了一些,但終於在天色完全暗透前趕到了隱藥屋。
把少年放在屋裏唯一一張榻上,天晚忙著翻找藥草。雖說師傅極少教授她有關毒草的功用和解法,但因為曉曉平日裏總愛擺弄各類毒物,她也學會了不少。
看那個少年的臉色,和他時冷時熱的體溫,天晚已經斷定他是中了秘藥“青花瓷”。
“青花瓷”,名字清美,卻是北燕國極有名的秘藥毒物。中毒之人,初時,臉色泛為青白色,隨著毒素的深入,青色會越來越重,到第七日,臉上會開始出現白色的花紋,一點點地蔓延,當花紋布滿之時,便是中毒之人喪命之日。
這毒雖不是那種直接使人斃命的劇毒,但卻是難得一見的奇毒,不僅需要數十味珍奇的藥材,還要求煉藥師必須有極高的品級。
所幸的是,天晚剛剛好達到了這個標準,而這隱藥屋內,也收羅著所有從百草苑中采集而來的藥材。
準備好一切後,天晚急急喚出靈火。看那少年的模樣,怕是這兩天就是他的生死之期。
“小碧,你且將就些,我需要煉出六道凊玉丸救一人的性命。”
那碧色靈火很是糾結地看著眼前這明顯因年月久遠而顯得有些殘破的青銅藥鼎,又看了看旁邊一臉認真嚴肅的主人,哀怨地歎息一聲,自覺地歸位。
雪雕自天晚進屋後,就自動自覺地呆在屋外為她守衛。
雞啼破曉。
天晚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將手中的藥丸放入瓷瓶中,小碧也從藥鼎下鑽了出來。
“好了,小碧,你回來休息一下吧。”
小碧溫順地回到她身邊,鑽入她胸口的血玉之中。
天晚取來一盞清茶,將藥丸與那少年服下,然後取出一直隨身帶著的針包。
雖說,隻要服下這藥丸,排毒兩日便好了,但這少年好像在中毒前還曾受過極嚴重的內傷,導致經脈錯亂,毒血淤積,必須在排毒之時同時將其打通。
……
等了許久,木門“吱呀”地打開了,天晚走了出來,一晚上沒睡,加上煉藥時所耗極大,已經使她疲憊不堪。她的手裏拿著那塊眼罩。雪雕長嘯一聲,落到她肩上。
“你家主人已經沒事了,我去幫他洗洗這眼罩,衣服我沒法幫他換,不過幹淨衣衫我放在他旁邊了。估摸著,過會兒他就該醒了。”
雪雕似是感激她,親昵地蹭蹭她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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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竹梧醒後便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屋子裏,四周的布置簡潔而樸素。
忽然,一個雪白的影子從窗外撲了進來。
“雪歌!”北竹梧看著它,眼裏多了一絲笑意。
“是你帶我來這的?”北竹梧摸摸它的腦袋。
雪雕點點頭,又搖搖頭。
“咦?”
北竹梧忽然按著自己的脈搏探查了一會兒,驚異起來。
他身上的奇毒竟然開始解掉了,而且他之前所受的傷大部分竟已經開始痊愈。
忽然感覺到臉上的涼意,北竹梧伸手一探,臉色變了。
“雪歌,我的眼罩呢?!”
“你醒了!”一個輕快的女孩聲音插了進來。
北竹梧神情一緊,立刻閉上左眼,眼裏多了三分戒備和冷漠。
進門的正是天晚,她端著一盆清水,手上搭著那塊幹淨的眼罩。
“眼罩還我!”北竹梧的語氣冷漠無比。
“你這人,就這麼對你救命恩人麼?真是不知禮數!”天晚聽到他那麼冷漠的語氣,憤憤起來。
她看到他的左眼緊閉著,身為醫者的天性不自覺地冒了出來。“你的眼睛,莫不是生病了吧,怪不得。我與你看一看如何?”
她看出他眼神裏的戒備和懷疑,心裏不悅起來。
“你不信?告訴你,你身上的毒和傷都是本姑娘治的!”
北竹梧還是有些不信,看她不過八九歲的模樣,怎會這麼好的醫術?
天晚有些許受傷的感覺,她將手中的眼罩丟了過去,“切,不信算了,下次你求我都不給你治!還你!”
北竹梧接過眼罩,心裏湧起一絲歉疚。他從小就生活在成堆的陰謀和算計中,已經習慣性地懷疑每一個靠近他的人。
“那個,”他斟酌著那個從未說過的詞,“對不起。”
天晚有些驚訝,發現他此時的語氣已經消去了大部分冷意,心裏莫名有些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