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非被薄榮帶走了,祁夜拉著溫涼回到了病房裏,順便反手鎖上了房門。
溫涼亮色慘白,祁夜靠近她,想將她抱回到床上。然而女人卻猛地後退一步,戒備的望著他:“用的是我和知非的牙刷……什麼意思?”
“先回床上躺好。”這話是命令式的。
溫涼所有的百折不撓,都敗在了祁夜接下來要說的真相上。所以她在祁夜命令式的語氣下,拿出了能屈能伸的精神,老老實實的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然後坐了進去。
祁夜走到溫涼床邊,坐下:“感染了被細菌毒素汙染的食物後所致的急性單純性胃炎,腹絞痛,厭食。今天在飛機上我讓薄榮準備的早餐,你是嚐也沒嚐一口。這胃是你的還是我的?”
“那是我和知非的親子鑒定嗎?”從門口到床邊的那段路,溫涼就一直猶豫著該不該問這個問題,但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口。
祁夜看了她一眼,回:“醫生說臥床休息,先觀察一晚上再看有沒有腹瀉等症狀。”
“祁夜!!”溫涼急了,伸手就抓住了男人的衣領。
祁夜握住溫涼的手,從他的襯衣領口上扯了下來,然後按壓在自己的心髒上。
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衣,溫涼能清楚的在掌心感受到男人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那是一顆生氣蓬勃的心髒。
祁夜突然抬起眼睛看著溫涼,那是一雙裝滿了浩瀚星辰的眸子,裏麵還像是蘊著一汪深潭,神秘莫測,又讓人欲罷不能。
他說:“知非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是我們的寶寶,親生的。”
他語氣無比平靜,溫涼無法從他偽裝得奇好的麵部表情裏窺探他此時此刻內心的想法。但溫涼的心跳此時此刻卻比平時跳動得更加生猛了起來,像是與祁夜胸腔裏的那顆心髒同步了一樣。
知非是她的兒子,是她的孩子,怎麼會……
她分明親自看到了那個小小的,烏青著身子躺在冰棺裏的孩子。是祁夜親口告訴她,孩子死了……
是他親口說的啊!
溫涼搖頭,用力的從男人的胸膛上抽回自己的手,用力的否認:“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死了,是你親自抱著我去看的,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溫涼的情緒失了控,比當年她得知孩子死在了手術台那一刻還要失去理智。顯然她現在正在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也在努力的說服自己,告訴自己,當年那個孩子不可能還活著。
在告訴溫涼這個真相的時候,祁夜就已經料到了溫涼有可能會比現在更加情緒失控。他伸出雙手捧住女人蒼白的臉,目光虔誠的看著她:“過去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但知非是我們的寶寶,他還活著。”
“你騙我!”溫涼清澈的目光裏,皎潔得像是深夜的一輪圓月,她盡量壓住自己的聲音,卻依舊有些顫抖的說:“我聽到的……你在手術室外說要救她,你說……救月蘭,我聽到的……”
祁夜捧住溫涼臉蛋的那隻手,並沒有鬆開,而是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安慰著她。
他承認:“我是說了‘救月蘭’,但是……”
五年前,那個雷雨交加的夜裏。
溫涼和月蘭一起被推進了手術室。
祁夜焦急的守在門外。
兩個多小時後,醫院院長戰戰兢兢的推開手術室的大門,上前看著祁夜欣長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彙報:“祁先生,醫院血庫告急,月小姐和夫人都是同樣的血型,兩個孩子隻能先保一個,您看是先保夫人的,還是……”
產房裏,正在聲嘶力竭的溫涼,已經哭得沒了力氣,隻聽到祁夜像是淬了毒的聲音在門外的響起,他說:“救月蘭。”
聽過這三個字的溫涼,清楚的感受著自己心髒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從胸腔裏扯出來了一樣,疼得麻木。等到醫生將孩子從她身體裏拿出來的那一刻,終於體力不支,徹底失去了知覺,然後沉沉的暈了過去……
溫涼不知道的是,在院長準備轉身離開的那一刹那,在她昏迷前不久,在祁夜說了‘救月蘭’這三個字以後,祁夜和院長之間完整的對話是:“救月蘭,我要她活著。夫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整個中心醫院陪葬!!”
隻可惜溫涼沒聽到,也來不及聽到。
祁夜的堂弟祁煥,花了兩分鍾不到的時間,將整個醫院的在職值班員工的血液檔案調出來後,找到和溫涼以及月蘭血型匹配的獻血者後,溫涼不知道的是,第一個送過去的獻血者,是送到溫涼的手術室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