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這不是老李到省城的效應,這是政法委大領導的快速反應。
他做事的效率快地出奇,或許,他看到那個信封,聽到張秘書轉述張記者的話之後不到10分鍾就做出了這個英明的決定。他很明白什麼是大,什麼是小,什麼是因小失大,什麼是得不償失,什麼是長遠,什麼是短視,什麼是傳播的力量!
他有足夠的經驗和智慧處理這事,他有足夠的權力和意誌決定放還是不放,挪動走老李後,他的影響力和領導裏足以覆蓋星海整個政法係統,他的話有足夠的力量和份量。
此時,我明白了雲朵的哭泣裏包含的意思,雖然秋桐本來就沒事,但往往一起冤屈被洗清之後,還是會有這種情結,這喜極而泣裏蘊含著對清白者的祝賀,也包含著弱勢群體的無奈和無力。
在強權麵前,在強大的國家機器麵前,老百姓的力量顯得是那麼虛弱和微弱。
烏雲散去,陽光照耀心頭,我的無聲流淚突然夾帶了粗重的哽咽,我的哽咽裏,帶著對秋桐的無比疼憐,帶著對惡勢力的無比痛恨,帶著驅除黑暗渴望光明的無比渴盼。
良久,我撿起手機,靠著座位做好,對雲朵說:“秋桐現在在哪裏?”
我的聲音出奇的安靜和平靜。
“哥,你終於說話了。”雲朵說:“秋姐現在在辦公室裏。”
“還有誰在?”我說。
“集團董事長孫總,還有紀委書記都在。”雲朵說。
“嗯,我知道了。”我說完,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打開車窗,海風吹過來,帶著微微的鹹腥味道,太陽正在西下,北方遼闊的天空下,重重疊疊的黛色的群山旁邊,是蔚藍一望無際的海麵……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看著秋日裏空闊的天空,天空格外湛藍,格外潔淨,沒有一絲白雲,我感覺自己好像經曆了一場噩夢,這場噩夢的時間是2天一夜,接近30小時,短暫的30小時,漫長的30小時。
對我而言,這是一場噩夢,對秋桐而言,這是一場更加驚懼的噩夢!
這場噩夢,在秋桐苦難坎坷的人生長河裏又寫下了重重的一筆,將深深雕刻在她的記憶裏,永遠都不會抹去。
點燃一顆煙,我靜靜地吸著,靜靜地看著風平浪靜的海麵,靜靜地聽著周圍海風的遊蕩……
海麵上,一直孤獨的海鳥在振翅飛翔,它的身形顯得是那麼寂寞。
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是皇者打來的,我接聽。
“老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秋桐出來了,我剛從反貪局的夥計那裏得到的消息。”皇者說。
“嗯……為什麼放人?”我說。
“據說是上麵有人給反貪局的頭頭打了招呼,反貪局的頭頭通知辦案人員,羈押時間已經超過了24小時,沒有審問出任何結果,說明證據不充分,不能超期羈押,要求放人,不再繼續偵查此案。”
抓人是他們幹的,放人也是他們幹的,證據確鑿是他們說的,證據不充分也是他們說的,反正嘴長在他們臉上,他們怎麼說都有理。
我當然明白,這是個托辭,24小時,不是還可以72小時的嗎?
“那……平總呢。”我說。
“他的案子就大了,他是絕對出不來的,證據確鑿,自己招認了一大堆,聽說上麵也給辦案人員指示了,不管平總招了多少,不得將此案擴大化,就案辦案,不準將範圍超出星海集團,不準涉及縣處級以上的人物。”
我默然。
皇者又說:“這是現在偵辦官員腐敗案件的不成文規定,不能無限擴大化,適可而止,這個尺度到底有多大,要看領導的意圖,要根據領導的指示來辦,不然,無休止追查上去,會造成無法控製的結果,會給辦案人員帶來巨大的壓力,會給領導帶來可以想象的擔憂。
“官場的關係網往往都是盤綜錯節的,不加限製,會越查越麻煩,辦案人員心裏都是明晰的,誰都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體會理解領導意圖很重要……這個平總,我看這輩子恐怕是要在監獄裏過了。”
我無語。
“秋桐突然被放出來,不會是你做了什麼工作吧?”皇者說。
“你看我有這麼大的能耐嗎?”我說。
“嘿嘿,我不知道!”皇者笑得很含蓄。
“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我說。
皇者繼續說:“反正,我知道這事不是將軍出的力,他正在調整策略看形勢的進一步發展呢,我告訴他秋桐出來的消息時,他顯得略有些意外。而且,這事老李運作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上麵打招呼的人顯然是政法委大領導,老李和他一直頂地很厲害,老李這次顯然不會找他幫忙,而即使老李找他,他也顯然不會給老李這個麵子,那老李等於是自己找難看……這事,說不定背後就有這政法委大領導的意圖……這樣一想,我倒覺得奇怪了,突然抓進去,又突然放出來,這演的是哪一出戲?”